李兴盛看到一具被咬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地上散落着零碎的肉块,骨头,一看就是被狼掏了无疑。幸亏现在是冬天,山里气温低,所以那尸体虽然血肉模糊,看着很吓人,但是并没有腐烂,没有臭味。
说来也巧,尸身被破坏得很严重,几乎每一处都被啃得面目全非,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尸体的头部,却保存得非常完整。
李兴盛一眼就认出来,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赖长江,而且他的喉咙上,有一个巨大伤口,上面还留着齿印,一看就是被畜生咬死的。
李兴盛眼睛一闭,差点从小土堆上栽下来,还是旁边的人扶了他一下,这才把人稳住了。
有胆子大的上来看了一眼,惊呼道:“是……是赖长江啊!”
赖长江在这一代很有名气,早几年他没少戴着红袖标在大青山和附近的几个公~社撒野,所以社员们都认识他,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人物。
死的人居然是赖长江啊!
大伙都围了上来,指着尸体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怎么会是他?”
“这是报应吧?早些年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哎哟,这可太吓人了,赖长江这是死无全尸啊!”
一时间,大伙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李兴盛沉着脸,一言不发。
有人问道:“李会计,现在咋整啊!是俺们把尸体抬下山去,还是等着人来认尸啊!?”
“可拉倒吧,等认尸的人来了,这点骨头渣子怕也要被啃没了。趁着还有点模样,赶紧埋了,入土为安嘛。”
“对对对,这是正事。”一个中年汉子对李兴盛道:“李会计,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
李兴盛想了想,就道:“把人抬下去吧,大狗说得对,不管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应该让暴尸荒野。尸体虽然不齐全了,但是幸好还能辨别出身份来,把人弄下山去,再通知一下赖长江的家人。”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拿了几个麻袋,正好可以把赖长江那残缺的尸体给弄下山去。只是装捡尸体的过程很恶心,但是毕竟死者为大,这也算是件功德。
一群人下了山,李兴盛派人去赖长江家报信。赖长江不是大青山公社的人,他是黄土坎子公社的,两个公社离得很近,步行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
李兴盛去了生产队产部,找到了高大山,把死的人是赖长江的事情讲了一遍。
高大山呼拉一下子站起身来,“真死了人,死的还是赖长江?”
李兴盛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老高啊,这件事有些难办啊!毕竟人是在咱们这个地界上出的事啊!”
高大山摆了摆手,“赖家就出了赖长江这么一个货,那一家子都是憨的,不会说什么。再说,赖长江是被狼咬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被狼咬死的吗?
李兴盛慢条斯理的拿出旱烟口袋,卷了一只烟卷。他将烟卷点着,放到嘴里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来。
赖长江死了,可是那小娘~们却活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是阴谋吗?
赖长江是什么人,那是手上真正沾过血的!一个小娘~们,还能把他放倒了不成?
人确实是被狼咬死的!那小娘~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使唤狼咬人吧!她自己不被狼咬死就不错了!
李兴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赖长江果真运气不够好,大概是上山等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没有得手,还丢了小命。
没多久,赖长江被狼咬死并分尸的事情,就在大青山公社传扬开来。大家谈狼~色变,之前心里那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可不能往山上去了,都咬死人了。”
“赖长江那样厉害的人物都被咬死了,俺再往山里去,那就是傻子。”这个时候正是缺东西吃的时候,狼也不例外,他可不想送上门去!
“哎,你们亲眼瞧见的?”
另一个跟着李兴盛上山的人道:“可不是,亲眼看见的!当时李会计吓得差点从小土坡上推下去!那赖长江,死得可真是惨啊,一地的碎肉渣子,骨头都碎了。”
“好歹给他留了一个脑袋,脖子上好大一个窟窿,还有牙印呢!”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赖长江的父母来到了大青山生产队队部。
高大山接待了他们。
“二老节哀啊,人是我们社员上山找牛的时候发现的,我和我们李会计听说这事儿以后,便派人上山把他的尸骨捡了回。当时情况比较惨烈,如果咱们再不把尸骨捡回来,指不定啥也剩不下了。”
两位老人也是老泪纵横,“感谢高队长,要不是你们,俺儿怕是要被那些畜生吃干净了。俺谢谢你,俺给你跪下了。”
赖长江的父亲说着就要哆嗦着跪下来,赖长江的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是哭。
这老两口都是本分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生出赖长江这个混世魔王来。
“哎呀,大爷,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赖父握着高大山的手,哽咽地道:“报应,都是报应啊!俺儿子混蛋啊,做了那么多坏事,俺劝不了啊!报应来了啊!”
老人悲痛欲绝,连报应这样不合时宜的字眼也说了出来。
只是此情此景,已经没有人会去挑他的错处了。一是时局变了,二是他正在承受丧子之痛,就算说了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