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后来觉得不对,想插话却插不上,这一顿饭吃下了,饭没吃好,自己吃了一肚闷气回去。
散席后,尹氏与慕继忠一道回去,一路上慕继忠笑容满面,她却冷着一张脸絮絮叨叨地说落别人的不是,“……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儿,前些时候聚会时还寻人打听咱们韵琳的事,转眼却又打起了花溪的主意。咱们韵琳那点比不上花溪,她不过撞了大运摊上了信王,连带五妹也是满口的花溪这好那好的,跟我同桌也没见她帮着咱们韵琳说句话……我就见不惯她和花溪目无人的样”
慕继忠听着心烦,好好的心情让尹氏搅和没了,“花溪攀上了信王,以后回了西月也是郡主,陛下也能高看咱们家几分。若是留下,那必是要和亲的,嫁的人不是王族,就是亲王世。你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夫人最不济也是个二品命妇。你不趁着机会和那些夫人们,还有花溪拉拉关系,反倒怨这怨那,真是没眼色”
尹氏被慕继忠训了一顿,悻悻地闭了嘴。
慕继忠见尹氏不言语了,也没与她计较,吩咐说:“回头让韵琳跟花溪多走动走动,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是走是留?”
“嗯晓得了。”尹氏点点头,眼波一转,又道,“花溪认了信王是好事,那咱们韵琳怎么也得粘粘光,许个好人家。头前说的那几家,王家和贺家的夫人一个劲儿打听花溪,我看不能考虑了。剩下的门第不高,我寻思着要不再选几户?你心里可得有个底,我寻摸着要能赶年前定下最好。”
慕继忠听罢,也觉得尹氏说得在理,当下应了。
且说宾客散去,花溪被薄野信唤了去。
“花溪,今日仪式已毕,我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花溪点点头,“嗯,您说。”
薄野问道:“过了年,我便回西月了。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大华?”
去西月?
花溪不是没想过去,只是舍不下刘妈妈和丁香。再者,西月形势她并不清楚,如今她也算是西月皇族人,要面临更多的人和更复杂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应对自如?
花溪寻思了一阵,“西月对我而言,太陌生……而且我也舍不得刘妈妈和丁香。刘妈妈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丁香要留下照顾她。我若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见她们。况且娘也在这里……”
薄野信见花溪没有当即拒绝自己,心欢喜,便道:“我们可以带着你母亲回去”
这倒也是个办法。
花溪回想起这些年在大华的生活,在这里好像真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换个环境也未尝不可。
花溪轻叹了口气,“也好。只是关于迁坟的事我看还是想别的法……今时不同往日,慕家……算了,不提他们。要走的话,就带着娘的骨灰走,翠屏山留个衣冠冢。我不想因为娘的事再与慕家纠缠……”
听女儿说要跟自己离开,薄野信喜出望外。念在花溪要离开大华,所以薄野信没要求她住在行馆,在西月使团离开前,花溪还是与慕向卿回程府暂住。
回了程府,花溪便跟慕向卿说了自己要跟薄野信离开的事。
慕向卿闻言,不免心酸涩,眼眶一红,拉着花溪的手说道:“哎,当初知道你要认了信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没想到这么快……姨母还真舍不得你走啊”
姨母。花溪原本就该这样唤她。因为没有爹挂在娘的姓氏,一过就是十四年,如今她终于恢复了身份。
“我也舍不得姨母,舍不得林哥儿……”花溪心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花溪一哭,慕向卿也忍不住落了泪,搂着花溪两人又一起哭了一阵。
直到外面丫鬟报说,大少爷领着二少爷来给夫人请安。二人这才止了哭声。
花溪儿回来了?”
程啸轩一直在京宗学读书,程崇见他整日跟弟们厮混,舞刀弄棒不求上进,四月便送了他。花溪来的时候程啸轩已经去了潞州。
“我在行馆接了信儿,说辰时到了渡头。松溪书院从十一月歇假一直到二月开课,今年头年他呆的短些。明年可就要八个月才能再回来。”慕向卿也擦了眼泪,整了整衣裳,才让人唤了轩哥儿和林哥儿进屋。
程啸轩进来时拉着林哥儿的手。一进门,林哥儿就松了他的手,径直冲到了慕向卿跟前,喊道:“娘亲——”
“娘,孩儿回来了。”
程啸轩个长高了些,人也清瘦了,穿了件家常的深棕色杭绸面直裰,外面罩了件灰鼠里青灰缂丝面绣万字纹的背心,头发束起扎了方逍遥巾,眉宇间的娇纵之气去了不少,人倒是变得越发儒雅端方。
慕向卿抱着林哥儿坐到炕上,笑着对程啸轩说道:“你刚回来,也累着了,快别多礼了。”
“是,娘。”
旁边花溪已经站起身。程啸轩看到了她,忙见礼道:“花溪姐姐也在。姐姐近来可好?”
花溪打量了两眼程啸轩,“托福,一切安好。倒是轩哥儿变化挺大,越发地谦和儒雅了。”
程啸轩脸一红,“多谢姐姐夸奖。听说姐姐认了西月的信王为义父,啸轩这里恭喜姐姐了。这点小玩意算作是啸轩送给姐姐的贺礼。”
说着,程啸轩从腰间的鱼袋里取了样东西出来递给了花溪,“路过濯城,见铺里卖竹雕香囊,想着姐姐喜欢这些物事,便买来送给姐姐。”
镂空桃形竹盒上面除了孔眼外,一面雕着翠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