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上桌,开始品鉴“姨妈”的手艺。
陶雅彤夹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到孩子碗里,示意他赶快尝一下。
刘哲皓咬过之后,立即赞不绝口:“姨妈,你做的糖醋里脊真好吃!比我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陶雅彤顿显有几分得意,还毫不谦虚地自卖自夸道:“姨妈不仅糖醋里脊做得很好,还有番茄牛喃、宫保鸡丁,很多菜都做得超好的。”
“哇,全是我爱吃的菜耶。太棒了!”孩子高兴得欢呼了起来。
陶雅彤慈爱地望着他笑了,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那我以后经常过来弄给你吃,好不好?”
皓皓使劲点点头:“嗯!姨妈,你真好。”
陶雅萍望着这“母子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她这正儿八经的亲妈倒在一旁像是有些多余了。
于是也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嘴里尝了一下。果然外酥里嫩,酸甜可口。色泽也油光水滑,其水准丝毫不输给那些酒店里的大师傅。比起自己做的,简直不知道要好哪儿去了。
“不得不说,确实比我弄得好吃很多啊。”陶雅萍面露些许愧色,“你是不是经常做这几道菜?”
陶雅彤冷傲地回了一句:“练了整整11年,比你手艺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陶雅萍眼珠转了一圈,细细琢磨着这句话,问:“练了11年?那你……是每次探视孩子的时候,都会做这些他喜欢吃的菜吗?”
雅彤顿时楞住了,没有立即答话。
“你多久可以探视一次呀?一周一次,还是……一个月一次?”
对方依旧沉默。
陶雅萍不认为自己的思路有问题,还自顾自地接着说:“但是不应该啊。如果经常可以见到,而且每次见面你又对他那么好,亲自下厨,总不至于……长大之后就怨恨你,不想认你啊。”
陶雅彤终于忍耐不住,反问了一句:“你对我的生活这么感兴趣吗?”
陶雅萍没想到会激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略懵了一下,轻轻放下筷子,委屈地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种极度的信息不对等?你熟悉我的一切,对我知根知底;而我却对你离婚之后的状态,一无所知。你有没有再嫁、有没有搬家或是换工作、甚至是……有没有过其他的孩子,我统统不了解。而且……每次一提起,你都三缄其口,完全不愿意说的样子。”
对方无可辩驳,遂又沉默了。
“我想,那后来的日子可能确实过得比较艰辛,所以你才如此讳莫如深。可你一直不肯说,我自然就会更好奇啊。就总想知道你后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其实好奇并非主要原因,陶雅萍真正介意的是她这种极力回避的态度。尤其是在无意撞见了那把水果刀之后。对方始终紧紧包裹自己、隐藏自己的行为,让人觉得很不踏实,很没有安全感。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陶雅彤眼神黯淡,也放下了筷子。“反正,你不会和我过得一样。”
哎,谈话又进行不下去了。
陶雅萍没能成功打探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无奈笑了笑,不甘地揶揄了对方一句:“那是当然了。我们肯定不一样。无论有没有人大老远地跑来提醒我,我都不会放弃皓皓。绝对不会的。”
陶雅彤也跟着笑了一下,那意味实在难以言喻。然后重新拿起筷子,往孩子碗里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转移话题说:“多吃点儿。明后两天你妈妈还要继续打针,依然是姨妈接送你上学放学,然后晚上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又是这招“顾左右而言它”,陶雅萍已经很清楚她的套路了。她不想说的事,绝对一个字也不会多提。不论你是直截了当或是旁敲侧击,都无济于事。
晚上,陶雅彤没再建议继续睡在这里,而是收拾好东西直接回家了。雅萍求之不得,遂也没有假惺惺去主动挽留。
哄睡了孩子后,她一个人静静靠在床头,仔细回想着今天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雅彤早上的表现就非常怪异。但当时她痛不欲生,没空多想。现在将柜子上发现的水果刀与早上的某些迹象结合在一起分析,似乎倒能理出不少头绪。
首先,陶雅彤不需要按门铃。故只可能是那个物业人员按了门铃。
而物业按门铃的时候,陶雅彤应该已经回来了,人是在屋内的。因为后来她在院子里填调查问卷时,脚上穿的是拖鞋。这足以说明她之前进过房间。
可既然她人回了,为何不打招呼,也没弄出一丁点声响?莫非是想趁我体力不支时,拿那把刀再杀我一次吗?
陶雅萍不由阵阵心悸。
难怪昨天突然那么好心,又是言语开导,又是主动住到家里来帮忙。大概是不想自己硬撑着一个人去医院。因为那样一来,她就错失这次的行刺机会了。
假如不是物业的人凑巧彼时造访,打乱了她的原定计划,恐怕早就让她得逞了。而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发现她慌乱之下遗忘在花瓶后面的水果刀了。
陶雅萍认为自己推理出的过程八九不离十。
除非那把刀真的是准备用来削橙子;如若不然,就一定是雅彤用来杀她的。
但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雅彤说她是为了挽回孩子才会穿越时空到这里来;为了亲自抚育孩子才要杀了自己“取而代之”。可既然已经商定好由两人共同抚养皓皓了,她又有什么理由需要再次提起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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