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漪挣开她的手站起身,咬咬唇,才道:“宫里有风声,说今年因皇后平安生下二皇子,又恰逢太后四十大寿,朝廷要开恩科,顾家哥哥有心去试一试,未必不能中。到时候再议不迟!”见青姨娘还要说什么,便加重了语气:“姨娘!”青姨娘含泪住了嘴,她才缓缓走进里间,昏昏沉沉地,往床上一倒,只觉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不过片刻,便湿了脸颊。
青姨娘坐在外间,擦干了泪,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太妥当。蔡管事的哥哥是霍府管家,本就势力不弱,加上他能干,又得皇上派来的天使赏识,眼看着就要封官了,若是跟他闹翻,日后必有后患。但春瑛不肯嫁,硬逼她也没用,反而伤了老姐妹的心。
她忽然想起,蔡管家还有一个兄弟,早年死了,留下一个独生儿子,今年只有十八岁,刚进了锦衣卫,人算得上一表人才。他是蔡管家养大的,对这位伯父一向孝顺,只要蔡管家开口,他无有不应的。春瑛不肯嫁蔡管事,想必是嫌弃他年纪大又长得丑,若是这位蔡小哥,想必是肯的,若这桩婚事成了,那蔡管事想做什么,都有他侄儿看着呢。
青姨娘细想清楚,便趁晚间空闲时,召了春瑛过来,小声说了。春瑛只觉得好笑又荒唐,自然又是拒绝了。
青姨娘不解:“这蔡小哥的相貌人才比他叔叔强多了,又是年轻有为,与你正匹配,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呢?”她苦口婆心:“先前原是我错了,但这一回,我是真为你着想的。我一向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难道还能害你?”
春瑛心想先前不正是害她吗?嘴上却道:“不管对方条件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连蔡管事还没当上官,都想着要娶个出身好的妻子,您说的这位又年轻又有前途,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无错不少字”
“这个不怕,他伯父发话,他是一定会听的。”
“勉强就没意思了。”春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姨娘还是别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吧。我爹娘心里有数呢,他们会安排好的。我既没打算嫁给少爷当小妾,也不想嫁给管家管事小厮仆从,只想着安安静静地,服侍小姐出嫁。其他的事,我父母会拿主意的,您就省些力气吧!”最后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不满。
青姨娘很是纳闷,她这回是真心要给春瑛找个好归宿的,春瑛为什么还是不肯呢?她到底想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
不过春瑛提到了小姐出嫁的事,青姨娘倒是不敢说得太多,只得暂时放过了她。
春瑛私下与十儿说起这件事,便叹道:“当主子的都想着操纵手下奴仆的人生,还自以为是恩典。若说小姐一向是高高在上,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可青姨娘明明做过丫头,应该能理解我们才对呀?为什么她的执念比小姐还要深?!”
十儿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这不是应该的么?若不是这回的人选不好,我说不定早就答应了呢!罢了,管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咱们且好好合计合计,要如何打听清楚小姐的意愿,若是她真的不当三少奶奶,咱们就得找机会脱身出去了。”
且不说这两个如何私下避了人暗自合计,时间过了几天,侯府的平静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二少爷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得很突然。本来太太安氏向侯爷进言,既然朝中要开恩科,就让次子安静地多念些书,等恩科的消息确定了再接他回来,免得他回到府中,受到诱惑,又无心念书。侯爷觉得妻子的话有理,便依了。眼看着朝廷的明旨还未下,次子李敞却穿着寻常布衣,只带了两个仆从,骑着一匹瘦驴,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把全家都吓了一跳。
待李敞给祖母、父母请过安,众人还未来得及坐下,好好问清楚他忽然回来的原因,外院的仆人飞奔来报:“老太太、侯爷、太太,范家人已经到了码头,派人来报信,说舅老爷和表小姐马上就要进城了!”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老太太忙叫儿子:“快去!快叫人去接!”侯爷面露喜意,即刻去了,留下众人神色各异。
春瑛跟在霍漪身后见了,悄悄打量众人一眼,心里不由得嘀咕:怎么都赶到一块儿了呢?真有够热闹的。
(新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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