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雪梦之都金沙银行的一张通知书！”
“我很乐于知道，男爵阁下，我必须向您请求一种特权，请允许我像您的仆人一样地来称呼您。
这是一种坏习惯，是从那些虽然不再封赠爵位却还能找得到男爵的国家里学来的！
说到那一张通知书，我很高兴它已经到了您的手里，这可以使我不必自我介绍了，因为自我介绍总是很不方便的！
那么说，您已经接到通知了？”
“是的，”恶龙说道，“但我承认我没有全看懂！”
“真的吗？”
“为此，我曾专程去拜访过您，想请您把其中的某些部分向我解释一下！”
“现在请说吧，阁下，我就在这儿，而且很愿意帮您弄明白！”
“哦，”恶龙说道，
“在那封信里，我相信还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他伸手去摸他上衣的内口袋，
“是的，在这儿！嗯，这封信授权千面人财阀阁下可以在我们的银行里无限贷款！”
“请问，那样简单的事实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解释呢，男爵阁下？”
“没什么别的，阁下，只是这‘无限’两个字！”
“哦，这两个字难道不是圣魂文吗？
您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个混血儿！”
“噢，这封信的文字是无可争议的，但说到它的可靠性，这就不同了！”
“难道，”财阀装出一种极其直率的神气和口吻说道，
“难道金沙银行已被人认为是不可靠和不能履行债务的银行了吗？
见鬼，这真可恶，因为我有很可观的一笔资产在他们手里呢！”
“金沙银行是信誉最高的银行，”恶龙带着一个近乎嘲弄的微笑答道，
“我并不是说他们履行债务的信用或能力如何，而是说‘无限’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从财务的角度上说太空泛了！”
“您的意思是说它没有一个限度是不是？”千面人说道！
“一点不错，这正是我想说的意思，”恶龙说道，
“喏，凡是空泛的东西也就是可疑的东西，而先哲说‘凡是可疑的都是危险的！”
“就是说.”千面人接着说道，
“尽管金沙银行也许是自愿干蠢事，而恶龙男爵阁下是决不会学他的榜样了！”
“这话怎么讲，财阀阁下？”
“很简单，就是说，金沙银行的业务是无限的，而恶龙先生的却是有限的。
不错，他的确像他刚才所引证的那位先哲一样聪明！”
“阁下！”那银行家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挺直了身子答道，
“我的资金数目或我的业务范围还从来还没有人问过呢！”
“那么，”千面人冷冷地说道，
“看来该由我来首先发问了！”
“凭什么权利？”
“凭您要求解释的权利，您的要求看来已表露出您举棋不定呢！”
恶龙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是他第二次被这个人打败了，而且这一次是败在他自己的阵地上！
他的态度虽然客气，却满含着嘲弄，而且几乎到了失礼的程度，完全是一副矫揉造作！
千面人却正相反，他脸上带着世界上最温文尔雅的微笑，露出一种直率的神气，他这种态度可以随心所欲地表现出来，使他占了许多便宜！
“好吧，阁下，”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恶龙又重新拾起话头说道，
“我当努力设法来使自己明白这两个字的含意，只请您告诉我您究竟准备要从我这儿提取多大的数目！”
“哦，真的，”千面人回答道，决定丝毫不放弃他所占的优势，
“我之所以想要个‘无限’贷款的担保，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钱！”
那银行家认为这回该轮到他来占上风了！
他向圈椅背上用力一靠，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和富翁的骄矜说道：
“请您不必犹豫，只管提出您的要求！
到那时您就会知道：恶龙银行的资金不论多么有限，却依旧能应付得了最大数目的贷款，即使您要一百万！”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千面人插嘴道！
“我是说一百万！”恶龙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骄傲神气重复道！
“我拿一百万够做什么用的？”财阀说道，
“造物主呐，阁下，假如我只要一百万我就用不着为这样的一个区区之数来开具担保啦！
一百万，我在皮夹里或是首饰盒里只是带着一百万的！”
千面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装名片的小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两张每张票面五十万金币凭票即付的息票来像恶龙这样的人单靠刺激是不够的，要使他屈服就必须完全把他压倒！
这当头一棒很奏效，那银行家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他呆瞪瞪地望着千面人，瞳孔扩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