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怜我吧，别让我绝望而死吧！”
“是谁在把造物主和绝望放在一块儿说？”
一个像是来自地下的声音说道，这个因隔了一层而被压低了声音传到那年轻人的耳朵里，阴森森的，像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
天猫感到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身子向后一缩，跪在了地上！
“呐！”他说，“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四五年来，除了狱卒以外，他再没有听到过别人讲话，而在一个犯人看来，狱卒不能算是个人，他是橡木门以外的一扇活的门，铁栅栏以外的一道血和肉的障碍物！
“看在造物主的份上，”天猫说道，
“请再说话吧，虽然你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你是谁？
“你是谁？”那声音问！
“一个不幸的犯人！”天猫回答说，他答话的时候毫不犹豫！
“哪国人？”
“飘香国人！”
“叫什么名字？”
“天猫，天猫！”
“干那一行的？”
“是一个水手！”
“你到这儿有多久了？”
“是圣魂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来的！”
“什么罪名？”
“我是无辜的！”
“那么别人指控你什么罪？”
“参与皇帝的复位活动！”
“什么！皇帝复位！
那么皇帝不在位了吗？”
“他是圣魂一八一四年逊位的，以后就被押到骷髅鳄鱼岛去了！
你在这儿多久了，怎么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我是圣魂一八一一年来的！”
天猫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人比自己多关了四年牢！
“不要再挖了，”那声音说道，“只告诉我你的洞有多高就得了！”
“和地面齐平！”
“这个洞怎么遮起来的？”
“在我的床背后！”
“你关进来以后，你的床搬动过没有？”
“没有！”
“你的房间通向什么地方？”
“通向一条走廊！”
“走廊呢？”
“通到天井里！”
“糟糕！那声音低声说道！
“哦，怎么了？”天猫喊道！
“我算错啦
，我计划里的这一点缺陷把一切都毁了！
设计图上只错了一条线，实行起来就等于错了十五尺！
我把你所挖的这面墙当作城堡的墙啦！”
“但那样你不是就挖到洋边去了吗？”
“那就是我所希望的！”
“假如你成功了呢？”
“我就跳到洋里，登上附近的一个岛上，罪恶皇冠岛或是死亡王后岛，那时我就安全了！”
“你能游那么远吗？”
“造物主会给我力量的，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是的，你小心别再挖了！
别再干了！听候我的消息再说吧！”
“至少请告诉我你是谁呀！”
“我是我是二十二号！”
“那么你信不过我吗？”天猫说！
他似乎听到从那个无名客那儿传过来一阵苦笑！
“噢，我是一个基督徒，”天猫大声说，他本能地猜想到这个人是有意要弃他而去！
“我以基督的名义向你发誓，我情愿让他们杀了我也不会向刽子手们吐露一点实情的，看在造物主的份上，别离开，别不和我说话。
不然我向你发誓因为我已忍耐到了极限，我会把头在墙上撞碎的，会懊悔的！”
“你多大了？听你的声音像是一个年轻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因为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我就不曾计算过时间！
我所知道的只是当我被捕的时候，我刚满十九岁，当时是圣魂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那你还不满二十六岁！”那声音轻轻地说，“在这个年龄，是不会做奸细的！”
“不，不，不！”天猫喊道，
“我再向你发誓，就是他们把我剁成肉酱也不会出卖你的！”
“幸亏你对我这样说，这样请求我，因为我就要另去拟一个计划了，不顾你了，但是你的年龄使我放了心！
我会再来找你的！等着我吧！”
“什么时候？”
“我得算算我们的机会再说，我会打信号给你的！”
“千万别抛弃我，即使请你到我这儿来，要不就让我到你那儿去！
我们一同逃走，即使我们逃不了，我们也能说话，你谈你所爱的人，我谈我所爱的那些人！你一定爱着什么人吧？”
“不，我在这个世界上孤单一人！”
“那么你会爱我的！
假如你年轻，我就做你的朋友，假如你年纪大了，我就做你的儿子！
我有一个父亲，要是他还活着，该有七十岁啦，我只爱他和一个名叫美香的年轻姑娘！我父亲没有忘了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她还爱不爱我，那就只有造物主知道了！
我会像爱我父亲那样爱你的！”
“很好！”那声音答道，“明天见！”
这几个字的语气无疑是出于诚意的！
天猫站起身来，像以往做的那样小心地埋藏了从墙上挖下来的碎石和残片，把床推回去靠住墙壁！
他现在整个儿沉没在幸福里了，他将不再孤独了，或许不久就会获得自由了！
退一步说，即使他依旧还是犯人，他也至少有了一个伙伴，而犯人的生活一经与人分尝，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