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轻垂,帘下一盆紫薇枯峰盆景,从侧面挑出几根枝叶繁茂浓密,花开如锦。豆儿拿了银剪子,专心专意地把那现了败象的花朵轻轻剪去,骤然听得廊下脚步声响,抬头一瞧,却是陆缄与林谨容并肩行来,立时扬了笑脸,放下剪子上前行礼。
因见陆缄身上犹有风尘之色,便乖巧地使人送了热水进来,自退出去不提。陆缄看看注满了温水的浴桶,由不得微笑:“在驿站之时酷热难当,七弟与我商量,今日到后必要好生沐浴一番。此刻我在这里洗浴,他却还在那里吹大话。”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却是林谨容圈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阿容………………”陆缄心口一紧,轻轻叹息了一声,默然片刻,反身将林谨容紧紧搂住。林谨容骤然爆发出许多的热情来,用尽全力紧紧搂住他的腰,仿佛想嵌入到他的骨血里去一般的。
陆缄自然发现她这许多的不同,欢喜之余,又忍不住心酸,轻轻抚摸着林谨容的发顶,一声接一声地低喃:“阿容………………阿容………………”
“唔。”林谨容的眼角浸出一滴泪来,微微垂着头贴紧了陆缄的胸艨,让他的衣襟将她的眼泪给尽数吸干了。
陆缄虽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够清晰地体会到她的心情,她在担忧他,舍不得他,她挂念着他,依偎着他,依靠着他,一时只觉心神摇曳,满满当当都是喜悦,忍不住在林谨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笑意:“我好好儿的站在你面前,你怕什么?”
林谨容微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他身上的味道永远铭记下来。微微的汗味,带着一点点墨香味,这是陆缄特有的味道,她相信她就算是再有第三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股味道。
陆缄垂眸看着怀里的林谨容。她又黑又亮的头发高高绾了起来,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廓,没有带耳环,耳垂干净粉白如珍珠,纤白如玉的脖颈上散落了几根碎发,人一动,那碎发便调皮地往淡青色的衣领里钻即便只是看着,便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份酥痒。
陆缄的心猛地一跳,再控制不住频率,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勃然跳跃着,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很敏感,林谨容温热的呼吸透过他的衣襟落在他前胸的肌肤上,令他差点不能呼吸。非常文学从呼吸到心跳,全都乱了。
“二郎。”林谨容仰起头来看着陆缄眼睛璀璨如星子,氤氲着雾气,唇瓣嫣红闪耀着花瓣般的光泽。她从未如此渴望过他,虽然时间地点统统都不对,但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渴望着他,渴望着和他更亲密,渴望能和他每天都能在幸福中快乐的渡过。随着时间的临近,她越来越深的眷念着他。
陆缄轻轻叹息了一声,着魔一般地含住了林谨容的唇,辗转反侧,吮吸吐纳只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去才好。林谨容无声地喘着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用尽自己的热情回应着他。两人满腔的热情找不到出口,憋得难受,还要侧耳偷听着外头的动静,恰是如此更是兴奋,越是兴奋,越是难受,越是难受,越是不舍。
屏风外传来一声轻响,两个人都呆立不动,林谨容瞬间红透了脸,低垂着头一动不动,陆缄匆忙将她放开,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却听外头毅郎糯糯地喊了一声:“娘?”幼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才睡醒的迷茫。
陆缄顿时神气活现起来,先替林谨容理了理衣领,又替她理了头发,这才与她一起出去,朝侧身趴坐在床上的毅郎伸开双臂,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乖儿子。”
毅郎刚刚睡醒,还没什么精神,可看到是他,仍然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陆缄上前将他抱起,疼爱到无与伦比,却不似林谨容那般亲亲摸摸,不过是抚摸了一下毅郎的额发,柔声问他:“爹不在的时候可有听娘的话?”
毅郎软绵绵地靠在父亲怀里,轻声道:“听的。”
陆缄又问:“调皮没有?”
毅郎这次没说话,偷偷看了林谨容一眼,小声道:“要喝水。”
林谨容点点他的鼻子,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要不要告诉你爹爹,你不但天天和哥哥们一起玩泥巴,还抢哥哥们的玩具?前天还仗着自己小,推了哥哥一下?”
毅郎装作没听见,只管就着陆缄的手埋着头猛喝水。
林谨容拿了帕子替他细细擦着额头上的细汗,那句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敏行,我在江南置了些产业。”
陆缄不以为意:“嗯。”
林谨容沉默片刻,道:“不是华"亭"县那里。是其他地方,信州。”
屋里一片安静。林谨容看向陆缄,但见他目光还落在毅郎的身上,神情却微微变了,从满脸温柔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
林谨容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声道:“有铺子和房产田庄,收益还可以。平时是荔枝夫妻二人打理,三哥置的产业也在附近,他偶尔也会去看。”
陆缄一言不发,只收了杯子,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帕子给毅郎擦了擦嘴。然后沉默地起身,抱起毅郎走到窗下,抬眼看着青翠的庭院,背对着林谨容。
林谨容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其他动静,只得喊了一声:“敏行?”
“你不是一直都和我说,荔枝是在华"亭县?”陆缄的声音不大,里头却带了些怒气。
林谨容坦然道:“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