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容不置可否,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幅品上:“这画,你是什么时候绣好的?”
“一个月前。”
戚自若抬眸看去,回想当初琴妃站在梨花树下难得幼稚的一幕,唇角带着的笑意更浓:“我的画功并不好,这么一幅画修修改改推翻重来,就绣了近乎一年的时间,直到一个月前,我觉得终于秀出了母妃的些微神韵,才放在母妃的寝殿中用以供奉。”
“绣的很漂亮。”戚长容笑了笑,真心实意的夸赞:“母妃定然会很高兴。”
站在梨花树下的琴妃也高兴,可因那时候的意外,眉宇间仍旧带着抚不平的忧愁。
戚长容再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一次,母妃带我回乡祭祖时。”
于戚自若而言,当初的事情仍旧是一道伤疤,轻轻接触就能鲜血直流。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眼眶微红:“这是我与母妃的最后一面。”
说罢,她又把当初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与戚长容叙述了一遍,后者唇角微微向上一弯,显然很是愉悦:“孤从来不知,母妃竟也有如此幼稚之时。”
“我也不知道。”
戚自若摇了摇头,语气里夹杂着三分迟疑三分怀念六分感慨:“如果我早知道母妃喜欢梨花,我一定会尽自己之力,在宫中开出一片梨园,供母妃观赏。”
“你倒是有孝心。”
此话一出,寝宫暂时陷入了静默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思及在前殿遇上了偷懒的小太监,戚长容微微皱了皱眉头:“十三,母妃虽然不在了,可兴庆宫的规矩不能废,若是有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只管打发了便是。”
话音刚落,戚自若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人不长眼冒犯到了太子哥哥?”
闻言,戚长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这兴庆宫中的人心,松散了。”
戚自若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她深陷自责与伤痛中,努力一年还是走不出来,又哪里有心思管教底下的宫人?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戚长容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略略闭了闭眼,掩藏了眸中诸多复杂的情绪。
好一会儿,待平复心绪过后,戚长容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淡然。
“十三,你今年已满二十,于皇族而言,已是个大龄未嫁的公主,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哪种人?”
若是问的更准确,那便是:你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面对这个妹妹,戚长容到底存了几分异于常人的容忍之心。
十三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无论她想要嫁给谁,在自己的庇护下,一辈子都能过得平安喜乐。
想必,这也是母妃愿意见到的。
“想嫁什么人都行吗?”
戚长容不假思索,颔首应下:“可以。”
面对日后的归宿,戚自若没有犹豫也没有羞涩:“如果可以,我想嫁给一个对太子哥哥有帮助的人。”
这个答案是戚长容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她难得存了几分慈悲之心,给了十三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可这人却眼巴巴的送到面前来,想要供她驱使。
见戚自若眼眸中仿佛亮着星星,眉宇间都带着几分解脱,戚长容沉默半响,忽而问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啦。”
戚自若盈盈笑着,俏皮的眨了眨眼,语调轻松:“对于我而言,只要能给太子哥哥提供帮助,嫁给谁都没关系,毕竟,无论我日后的丈夫是谁,可我的兄长一定是太子哥哥,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