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
燕朝廷一片沉寂。
龙椅上,已坐稳皇位的燕北辰半阖着眼,似在闭目养神。
身旁伺候的宫人也紧抿着唇角,深藏眸中的惧怕,大气不敢喘。
燕臣更是胆战心惊,立在殿中小心的四处张望,却不敢擅自言语。
晋凉交战的消息在几个月之前就传入了燕国,回想当初晋国东宫太子在燕国时的境遇,众人不由有些后悔莫及。
不知过去了多久,如今燕国的朝臣之首,终是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沉沉的开了口:“陛下,如今晋凉开战,战火已延续了近三个月,此次战争……”
“爱卿想说什么?”
燕北辰忽而睁开眼,静静的看着说话的那人,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淡声而道:“爱卿,难不成也想开战?”
此话问的说话之人冷汗涔涔。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蓦然反应过来。
眼前这位帝王在登上高位之前,是位仁慈的佛门俗家弟子,虽说在宫变时,这位展现的手段虽颇为残忍,且令许多人闻风丧胆,但在某些人心中,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初身为王爷的燕北辰的慈和。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在这一年多间,以雷霆手段规整朝堂的燕皇,更可怕。
说话之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顶着摄人的压力,继续道:“微臣以为,若是让晋国空出手来,只怕燕国就麻烦了。”
听罢,燕北辰看向其余人,淡漠的问道:“你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此话一出,一时间朝中并未有其余的声音。
众位朝臣面面相觑,琢磨不清燕北辰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样的帝王,每时每刻,都让人心惊不已。
见他们不说话,燕北辰反而轻轻笑了声,听不出其中深意:“看来,你们是忘了燕国与晋国已签订了友好协议的事?”
两国间,三年之内不许开战,是协议中的内容,如今不过才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这些人就想着要毁约吗?
见他们不说话,燕北辰的笑容渐渐转冷:“看来诸位爱卿是忘了,一年前的那场叛乱,我燕国共损四万三千九百三十八名将士、无数的百姓深受其害,至今还没能恢复元气。”
“贸然毁约开战,你们是认为,如今的燕国能敌得过晋国,还是认为如今的燕国与凉国联手能抵得过晋国?”
谁都不敢肯定。
至少在这几国的内乱当中,唯有晋国成功保全了自身。
哪怕是之前那件闹得大晋风声鹤唳的蒋贼一案,都没能使其伤筋动骨。
或者,或许连皮毛都没损多少。
因为大晋的那位太子殿下,似乎早已对所有的意外情况提前做出了准备,当噩耗发生时,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位的掌控之中。
是以,谁都猜不清楚,晋国如今能拿出来外战的兵力有多少。
而与凉国联手……
对于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敌人,燕北辰还没有大度到能将后背交给它。
何况,一年多前所签订的那份协议中,晋国还有燕国五万兵力的使用权。
想到这儿,燕北辰只觉得心底微寒。
面对这样一位潜在的敌人,他不仅没有信心能将之战胜,甚至于,心里还生出了无尽的恐慌。
燕北辰闭了闭眼,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声音重新变得平缓而淡然:
“罢了,我燕国并不想做背信弃义之徒,无论晋凉之战的结果如何,燕国都不会插手,若是让朕知道你们其中有人敢在暗地里耍小把戏,就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此话一出,燕北辰再没有耐心去看所有人的表情变化,表情微凉地朝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后者明白其意,立即大声宣布退潮。
……
兰心湖,兰心府邸。
当听到朝上的动静之后,正在府邸中垂钓的燕亦衡凉凉一笑,当着管家爷的面懒洋洋的笑道:“这些人还是没有认清现实——早已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却还妄想奋力抵抗,真真是一群蠢货。”
当初燕国的叛乱,几乎可以说是由长容太子一手引导的,因为某些人的野心,才会使得曾经一个完整的朝堂到如今分崩离析的地步。
仅仅是安侯爷一人,便带了近两万的将士赴死。
更别说其余的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种问题,直到现在都还未被完全解决,可他们就想着要出境外战了。
真真是不知所谓,愚蠢至极。
这时,管家爷忽而问道:“在王爷的心中,晋国以后会否与燕国兵戎相见?”
“会。”
燕亦衡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给出心中的回答:“一年多前,在长容太子助皇兄登上皇位后,曾被皇兄摆了一道,那时是情况不允许,所以她才会轻易离开。”
说到这儿,燕亦衡语气却是突然变得颇为凝重:“可是,长容太子一向是有仇必报之人,曾经在此处失去的面子,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去。”
管家爷又问:“王爷很了解这位长容太子?”
“再怎么说,她都在本王的兰心府邸住了好几个月,本王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也枉为燕国的王爷了。”
“如此说来,情况已经很不好。”
“应当说是很差。”燕亦衡语气中夹杂着两分玩味,仿佛旁观者看热闹似的:“本王倒是想看看,皇兄会做出什么选择。”
想动兵,又怕后院起火,周边的异族趁乱而上。
不动兵,心里又非常的清楚一个事实——当长容太子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