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将手里筷子一拍,“噌”的就站起身来:“好你个刘婆子,白花花的银子提前给了你,就这样糊弄我?”
吩咐酒儿端起那条糖醋鱼,就气冲冲地来了小厨房。
刘婆子刚忙乎完院子里姨娘们的菜,吆喝着鱼丸儿盛好,等着丫鬟们来端。
挽云在这个院子里,因为穷,忍气吞声久了,今日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竟然就赶上这样一档子事儿,心里憋了许久的气终于爆发,势必要杀鸡儆猴,给院子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她掐着腰,冷冷地望着刘妈:“都说看人下菜碟儿,以前我不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她一脸的来者不善,刘妈不解何意:“刘妈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周到,挽云姨娘您尽管提出来,我下次一定注意。”
挽云“呵呵”一笑:“我可不敢,您刘妈现在是有依靠的人了,怎么能将我放在眼里?给别人做的糖醋鱼又大又新鲜,一个长条盘子都盛不下。轮到我了,这鱼小的跟小蝌蚪似的,我也就不说了,认了,可你拿一条已经臭了的鱼来糊弄我,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刘妈顿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解释:“这采购的管事说今日不凑巧,市场上这是独一份,怕耽搁了姨娘午饭,就只能买了回来。人家买什么我就做什么,实在是没个奈何。”
“呀呸!”挽云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刘妈脸上:“那厨房管事我们又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我就不信他还能故意刁难我不成?也就是你从中挑拨了吧?”
刘妈被一口唾沫喷了一脸,可是又不敢顶嘴,只能默默地抬起袖子来擦了。
“姨娘您恕罪,刘妈我只是个厨娘,老实本分地做自己分内之事。您是主子,我巴结您还来不及,我犯不着没事儿给您添堵啊?”
挽云正在气头上,刘妈的隐忍退让,令她感到无比的畅快,不依不饶地道:“说得好听,你个老贼婆。你做厨娘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这鱼都臭了,你能看不出来?你这不是故意是什么?今日这事情咱们没完,必须要让严嬷嬷来评个长短。你若是做不了这差事,就自觉走人,换一个能胜任的来。”
这话可把刘妈吓了一跳,“噗通”就给挽云跪下了:“使不得啊,挽云姨娘,我家里一家老小就靠我这一点银子养活呢。我若是丢了这份差事,一家人那都是要喝西北风啊。挽云姨娘,刘妈愿意自己掏腰包,给您重新做一份。”
“晚了!”挽云气哼哼地道:“今日我已经吃了不少,如今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若是吃坏了身子,你赔得起吗?”
刘妈央求,挽云不依不饶,正好是中午饭时分,丫头们过来端了饭菜,回去跟自家主子学舌,就有看热闹的围在厨房门口。
挽云今日正是春风得意,下定决心要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下马威。
晴雨也尾随着花千树过来,听了原委,凑近了去闻那条鱼,立即一扭身就“哇”的一声吐了。
寥寥慌忙上前替她顺气,端水。
晴雨勉强忍住胸口翻涌,扭过脸来:“这鱼又腥又臭,换成谁也受不了。刘妈你今日确实过分了,我也不替你求情。”
刘妈低声下气地道:“挽云姨娘您大人大量,就饶恕了婆子吧。只要不把婆子赶出去,您说怎样都行。”
花千树没有出声劝,她与挽云不对付,自己越是劝,挽云怕是越变本加厉。
她闲闲地撺掇:“这事就要不依不饶地一查到底,折腾大了,就连府里采购啊,管事啊都牵扯进来,最好让老太妃一生气,连锅端,把刘妈赶走,把小厨房撤了,我们去跟大厨房一个锅里搅饭吃,那就清净了。”
事情的利弊一说,挽云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她冷哼一声:“我也不为难你,你将这鱼吃了,我就不追究。”
这个条件有点强人所难,更是一种羞辱。但是对于刘妈而言,却是一条生路。只要能留在府里做事,吃一条变臭的鱼算什么?更何况,这鱼除却不新鲜,这汤汁味道浓郁,正好遮掩了鱼的腥臭。
刘妈立即迫不及待地就应下了,还要给挽云磕两个头表示感谢,又怕她会反悔,拿起筷子一通狼吞虎咽,差点就让鱼刺卡了喉咙。
挽云自己看得没趣,鼻端冷哼一声,扭身就走了。但是晴雨,眼看着刘妈吃鱼,一扭脸,又忍不住干呕两声。
寥寥忙不迭地递帕子:“姨娘怕不是也吃坏了肚子,怎么最近老是肠胃不好?用不用奴婢给您去请府里大夫过来?”
这一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蹄上,晴雨扭脸厉声呵斥:“多事!”
见花千树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许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又软下声调解释:“这样腥臭的东西也能吃下去,一想我的嗓子眼都发痒。”
花千树一伸手:“我粗浅略通医术,不若让我替你把把脉?莫不是大喜吧?”
晴雨面色变了一变,“呸”了一声:“看把你能的,跑来我这里冒充摇铃郎中,胡说八道。”
带着寥寥扭身就出了厨房。
核桃一脸崇拜:“姨娘你竟然还会看病?核桃从来不知道!”
鱼丸儿也请求道:“刘妈吃了一整条鱼,可别吃坏了肚子,花姨娘,您给诊断诊断吧?”
花千树揉揉鼻子,轻笑一声:“我哪里会什么医术,吓唬吓唬她而已,你们还当真了。还是请个大夫给刘妈开两剂汤药吧?”
核桃与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