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影一听,顿时喜形于色,颤着声音道:“谢老太妃抬举。”
老太妃和颜悦色地吩咐:“那纸沉甸甸的,提前交给府里下人安顿,也免得你明日里捧着累着。”
鸾影喜不自胜,又有心在老太妃跟前显摆自己清秀的字体,彰显出她与这些侍妾的差距。就立即吩咐跟前的丫头,回屋子里将抄写好的经书拿出来。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丫头领命过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捧了一个沉甸甸的长方书匣子出来。
“竟然抄了这么多?拿来给我看看。”老太妃欢喜地吩咐,适才的气恼顿时烟消云散,有了笑模样。
丫头上前两步,将匣子搁在凉亭中央的石桌上,就打开来。
老太妃拿起上面一张,便赞不绝口:“字如其人,一看这方正清秀的字体,就知道鸾影是个规矩人。”
众人见她今日这般风光,不约而同就有些艳羡,而鸾影更是兴奋得满面红光。
老太妃又随意翻捡了两下,面上就有点不太好看,从里面抽出一沓纸来,“啪”地摔在石桌上,鼻端一声轻哼。
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差点就有人憋不住笑,“噗嗤”笑出声来。
原来,那一沓纸上,干干净净,苍蝇屎都没有一个。
鸾影这是想滥竽充数,结果被老太妃给发现了。
鸾影脸上更是青红一片,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老太妃一声冷笑:“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鸾影疑惑地摇摇头:“这包袱是我自己收拣好的,一张一张折叠齐整,怎么会有白纸?”
她扭过脸去问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你拿错了?”
小丫头将头摇得向拨浪鼓:“回禀姨娘,这书匣子就是搁在您案头上的,我们不识字,从来就没有动过。”
老太妃目光灼灼地盯着鸾影:“心诚则灵,你若是没有这份孝心,犯不着这样装腔作势哄我开心。这佛经可只有上面一沓是有字迹的,下面全是白纸。”
鸾影更是大惊失色,上前胡乱翻捡,果真如老太妃所言,下面都是一干二净的白纸。
她顿时就哑口无言:“这,这怎么会是这样?我分明是一笔一划地誊写的,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怎么全都变成白纸了?”
她身后的小丫头冰清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们这些奴才可以作证,我家姨娘天天熬到夜半,的确是亲笔写的。”
老太妃微微一笑,扭脸望向其他几人:“你们也一人拿一张纸仔细瞅瞅,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檀将信将疑,上前取了纸,分发给花千树等人。
花千树一接过那纸,心里顿时就乐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心知肚明。
这得益于自己的二哥,花府二少爷。
二哥同为将门之子,却不喜行军布阵,马上功夫,专门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并且哀求花将军,入了工部做事,一门心思钻研各种术数。
比如弓弩制作,兵器打造。
人们都说,六部之中,吏部贵,礼部穷,户部富,兵部威,刑部严,工部贱。
工部都是些匠人,社会地位最低下,花父百般阻挠,只有花千树鼎力支持,还经常扮作小跟班,跟在二哥身后,跑去工部,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工部不乏能工巧匠,尤其是来自南洋等地的两位匠人,更是给她带来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并且将一些无足轻重的教授给她。
这消字墨汁,她就恰好听说过,还用此极无耻地捉弄过自己的小侄子,让他练的大字全都一夜之间蒸发了。第二天被夫子冤枉训斥的时候,哭得惊天动地,委屈得不行。
闯祸的她买了一堆的吃食赔罪,小侄子才勉强认她这个姑姑。
分明,这鸾影用的墨汁里被人暗中下了手脚。
她花千树知道,可惜她花千树就是不说。
早就说过,即便是你鸾影掉进粪坑里,她花千树也绝对不会拉一把。
看,这报应不是说来就来了?
花千树这里使劲憋住了笑,却没有逃脱老太妃狠辣的眼睛,第一个就点了她的名。
“花姨娘,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花千树努力掩藏起自己的幸灾乐祸,一本正经地摇头:“我也觉得莫名其妙,这明明已经写好的字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好像被擦去了一般,其中一定有缘由。”
这样回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好歹她是相信鸾影的确是写过的。
老太妃扭过脸去问凤檀等人:“你们呢?”
晴雨:“鸾影姨娘的迫切心情我们都了解,还请老太妃开恩。”
挽月:“抄经的确枯燥乏味,只可惜我们几人大都不通文墨,帮不上鸾影姨娘。”
吟风:“敢做就要敢当,没什么好说的。”
凤檀:“我觉得鸾影姨娘应当不会弄虚作假哄骗老太妃才是,可......可我委实无话可说。”
老太妃“呵呵”一笑,扭脸去问严婆子:“严嬷嬷,你说该怎么处置呢?”
严婆子正在心里将鸾影骂了千遍万遍,听老太妃问起,立即义正言辞地道:“这种欺瞒行径太可恨,绝对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老太妃吩咐核桃:“丫头,去打半盆清水过来。”
核桃见老太妃点名让自己做事,有些兴奋,一溜小跑着去厨房端了一盆清水,匆匆回来时,已经溅湿了衣服前襟。
老太妃忍不住好笑:“主子精得跟只猴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