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站在阳台往下望,看见那一把极其简洁的黑色雨伞在雨帘里慢慢移动着。稍微远一点的时候可以看见江起颀长清瘦的背影,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潮汐退回屋子,关上门,静静坐回书桌前。
他不考研。
她想着他轻轻吐出来的那两个字,对于她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她要考去北京,继续北上。那个时候她见到他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就算偶尔回来一次,也再不能像现在这般自如。毕竟他们从一开始,交集也只是起源于肖娅,而她和肖娅的交集,则来自于乔沉。而江落在这个夏天也将要离开这里,去往那个一待就是四年的地方。冥冥之中她和他的所有缘分像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此迅速,不过一年。
等到一年,两年,或者三年,那时她或许已经收到他和肖娅的请柬了吧。或许她也和夏蝉一样,被邀请去参加他的婚礼,看着挽着他的那个女孩子笑靥如花,看着他西装笔挺,眉目清朗。
潮汐苦笑着,心头生出密密麻麻的酸涩来。她抬眼望向桌子边缘紧靠的那一面墙,在挂着一张马赛旧港风景照的下方,她曾经用铅笔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写了两个字母。
jq。
那是他名字的缩写。那时她并没有想到他会来到这里,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无声宣誓着自己的感情。今天江起坐在书桌前的时候,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两个字母,但是心里又渴望着他能够看见。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会知道自己于他的感情,即使他选择无视,那她也不用再扭扭捏捏,夜不成寐了。
我对你的喜欢说不出口,但你知道就好。
潮汐盯着那两个字母良久,微微叹出一口气来,然后翻出橡皮擦,不加犹豫的涂掉。
江落感觉醉意有些上头了。
她就不应该来夜色,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刚才她分明和林非撞了个满面,她以为他能微笑着和她说声好久不见,却只是感受到他冷漠的擦肩而过时带起的风感。那边沙发上坐着李诗语,那个她恨到骨子里的女生。
她看见林非头也不回的向女生走过去,明明刚才还冷冷冰冰,现在却能看见他对李诗语咧到耳后根的温柔笑容。
江落感到心口被那道笑意撕裂开来,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她选择沉默,自从没了他,她已经学会不无理取闹。她颓然的坐到离他很远的另一边坐下,看见吧台上琳琅满目的各类酒种。夜色里的流光曾经是她最喜爱的颜色,如今料峭的倒映在那些红红绿绿的酒瓶上,倒有些繁杂的刺目。
江落心乱如麻,她目光毫无轨迹的漫游入排排列列,最终落在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上。
借酒消愁愁更愁。她脑子里恰合时宜的蹦出来这句话,那个教语文的两鬓已斑白的老头曾经偶然在课堂上提起过这首诗。那天她在课桌下偷偷和林非发着信息,老头讲啥她都没听进去。讲到这一句的时候人已经偷偷来到了她跟前,结果她就被罚抄写这句话抄了一百遍。
但是最起码喝醉的时候就想不了那么多了,林非的样子也不会在脑子里来回穿梭了。他样子的每一帧都让她痛不欲生。
徐近希接到电话时正在洗照片。
手机在桌角震动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把它拿过来,也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电话那头却沉静的可怕。
徐近希心生疑问,他把手里的机器放下来,拿下手机,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
江落。
为什么不说话?
他忽然有些焦急,眉头微微皱起来。“喂?江落?”
电话那头还是没反应。徐近希站起身子,一跨步从椅子离开,走到门口,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钥匙。
“江落?说话!我是徐近希!”
徐近希眉头愈发紧起来,他立在门口处,静静听着电话那端的反应,等着江落的回应。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混沌不清的口齿音从那边幽幽飘过来。
“......徐近希......你要来.....来喝酒吗?夜色约起啊.......我请你喝......”
那是江落已经醉得支离破碎的声音。
徐近希恍然,长呼一口气,感觉心跳卡在嗓子眼处还没下来。
他有些哭笑不得,语气却蛮狠起来。
“你怎么跑去喝酒!!你十八了吗?今天不上课??”
江落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他有些听不真切。
“......徐近希你是傻子吗?.......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废话......废话少说,快点来陪我喝酒.......”
她话语里明显的有哽咽的声音,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哭不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徐近希心头猛地揪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潺潺的开始流入心间。
“呆在那里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去。”
徐近希大老远就看见江落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抬脚小跑几步,到了她跟前,看见她面色已经绯红如桃,眼神因为醉意飘忽不定,目光四处游移。
“你怎么喝这么多?!”
徐近希目光落在桌上零散放着的酒瓶上,大概有四五瓶,有的已经喝了一半,有的还没开封,有的只喝了四分之一。他无奈的在心口叹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江落侧对着他,他刚好能看见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和小巧挺直的鼻子。
江落闻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