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只感觉目光像黏在了那片红痕上。江起似是感受到微微灼热的目光,侧眼看过来。
“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用。我家不远,而且那边有夜市,很热闹。”潮汐垂眼回答他。她说的是事实,但是违心的是不愿意让他送她回家这件事。
她只是想尽可能的与他保持距离。离得越远,可能就不会越陷越深。
江起默认了她的意愿,在停留步子目视潮汐自己走开时,顺手把落在她肩头上的一片叶子抹掉。
他靠近时呼出的热气打在她耳畔,让潮汐重温了那天的怦然心动。她想可能这真的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之前她所经历的,或许只是对于美好的盲目崇拜,造成了她三年时光的单向暗恋。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况且就算肖娅没有在江起的身边,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置在感情首当其冲的位置上。
她道了声再见低头往前走着,没回头看看江起的身影逐渐没入无边的黑夜里。
潮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如裴一丛昨天的忽然出现一样惊异。
潮汐抬头看见他铁青着的脸,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爸?”
这个称呼几乎是在吓到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潮汐觉得这个字已经愈发陌生,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这个字。
她下意识的转身往身后望了一眼,看见江起已经不在。
“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
潮海一向单刀直入。潮汐有时候想,要不是自己的这种性格与他真是如出一辙,她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不是。”她明了的否定,绕开他只顾往前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撒谎,但是我提醒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潮海快步跟上来,与她并排走着。“我对他不放心,一看就是不可靠的人。”
潮汐听到这里有些好笑。她仰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很少和他这样并排走着,竟然不知道潮海原来这么高。他虽然已经是上了四十多的年纪,鬓角有些花白,但依然有着一种黑帮老大的气势和感觉。其实这种感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一次潮汐在无意中看见过他的花臂。
“你这话说的有些不中听了。你怎么能单凭一张脸就判断别人的好坏?”
她略略讽刺的反问回去。
潮海撇过来严肃的一眼,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我比你年长,涉过的世事比你多,经验比你丰富,看人的眼光准。”
又是这一套长辈的说辞。潮汐想起来高中班主任也常这样对他们说,那人是个三十多岁戴着厚边眼镜的高材生,有一个经常鼻涕流到嘴巴里的脑瘫儿子,妻子也患有小儿麻痹症。青年教师薪水并不高,所以家境清贫。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就好像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了一般。有时候潮汐看着他鞠偻在讲台上的样子,觉得他确实有几分饱经沧桑的世态。
不过潮海虽然与杨梅伉俪不和,甚至还有这样一个叛逆冷淡的女儿,但至少他事业还算有些成功,朋友也遍布着五湖四海。
潮汐想着这些不自觉扬起嘴角。
潮海见她不说话,语气微微急了起来,就像怕潮汐故意跟他打迷糊眼一样。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潮汐面前一副神态威严的瞅着她。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已经二十一了,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她反唇相讥。潮海的脸色不太好,像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中了毒一样,又紫又红,脖子上的的青筋也蓄势待发。
“其他事我不管你,这件事必须得听我的!我不管那个人是你的同学,还是所谓的男朋友,从今天开始给我断掉关系!”
这个人的脸总是变得很快,忽然恼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上次杨梅闹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他百般劝阻求饶,如果潮汐没记错,杨梅放下念头回屋的时候,他对着她摔东西的声音比以往都厉害。
潮汐可不会听他的。他二十年来从来没有怎么关照过她,这个时候的殷勤只让她觉得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阻挠我这件事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微微抬颌直视着他。“你做事情从来只看见对于自己有利的那一面,有害的全部过滤掉。你以为我是傻还是懒不想戳破你?”
潮海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如即将过境的暴风雨阴沉下来。
成年男人的自尊一时间被小姑娘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他的无能全部转化为满腔的愤怒。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嘹亮,潮汐只感觉右脸颊火辣辣的疼。男人的力量可要大得多,糅杂进去了愤怒和怨恨,热度更加滚烫。
潮汐抬眼看他的手掌坚定的停在半空里丝毫不动。她以为会从他眼里看到瞬间闪过的懊悔和谅解,但是并没有。
“很好。”
两个字冷冰冰的从他口里吐出来。
潮汐伸手摸了摸发烫的右脸颊,感觉五指的冰凉已经无法冷却它的高热度。后作用力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沿着面部神经蔓延到全身上下,丝丝入骨。
潮海调转脚跟,脚步里踩着千斤重的力气远离她面前。
潮海的巴掌打的很重,潮汐当时照镜子没有注意到,还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夏蝉吃惊的叫喊让她重新审视了那块印记。
右脸颊已经肿起来了。相比于左脸来看确实有些明显,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