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展开,虽说也不过巴掌大小,可柳云绮离她不过半步距离,自然是能将其中的缺口瞧得清清楚楚,因此也有些讶异。
“这符我一直戴在身上,香囊里头更是装着我娘特意让人配的防治蚊虫的草药,怎会还被虫子啃成这般模样?”
柳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说是由她与周许二人自力更生,可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心过,柳夫人更是宠她宠到连将到夏日蚊虫活泛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楚,早早备下了草药。如此一来,这香囊之中的草药不仅是用料上乘,更不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香囊可是你娘亲自交到你手里头的?”孟南珺将符纸来回看了几遍,又递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却也没发现有何端倪,于是只能出口问道。
柳云绮点了点头,“往年家中是没这个习惯,可我娘去过我那儿之后,就觉得靠近树林的宅子肯定少不了蚊虫,于是让家里的赵大夫给配了些药材,就连这香囊都是我娘亲自绣的。至于这里头的护身符,三月三那日倒是掉下来过一次,我寻思着还是放香囊里比较妥当,这才塞了进去,应当不会招了虫子才对。”
三月三那日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似乎桩桩件件奇怪之处都是从那日起初现端倪,孟南珺捏着符纸的手微微收紧,最后也只能将此事揭了过去,转而道:“前几日被关在家中,闲来无事倒画了几张新符,这张就暂且放在我这儿,我另给你一张新的。”
孟南珺边说边将香囊里头的药材全部倒出来,撕了几张纸条将其塞的鼓鼓囊囊,而后才捞过床头的盒子找出护身符装进香囊,朝满面凝重的柳云绮递了过去。
“你也别瞎想,保不准是手下人办事不利,草药里头生了虫却不自知,不过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便可,切莫再告诉第三个人。”
柳云绮与孟南珺是多年的交情,自然信得过她,这是点头之后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是不是我身边出了可疑之人?”
柳家那么大个家族,光是伺候柳云绮的婢子就有好几位,只是她离家之后也就带了一个出来,还因为对周许心思不正的缘故被遣返柳家,如今柳云绮身边最亲近的除了孟南珺,大约就只有周许一人。
如此一来,柳云绮所说可疑之人便十分明显。
可孟南珺心中再怎么想告知柳云绮自己心中的猜测,也终究是不敢轻举妄动,想想还是强扯出一抹笑来,提了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半年前初遇周许,还是你我一同去城郊游玩,那时你与我说此人虽有才情,却更多的是心浮气躁,难有大作为。可不过几日不见,你便倾心于他,着实是令我有些费解。”
这话孟南珺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可当时柳云绮一副被迷了心窍的模样,只说自己对他了解未深,不该妄下定论。然如今半年过去,再次说起此事之时,柳云绮却无法再理直气壮替他开脱。
究竟为何,谁也说不清楚。
“行了,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是个明白人,从不需我多说多劝。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待客才是。”
柳云绮那两片唇张了又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离开时也带走了不少心事。
孟南珺却只是继续收拾桌上的草药,知道脚步声渐远,她一把拍上盒盖,对屏风后头唤了一句“出来吧”。
从里头慢慢挪过来的,赫然是不知何时躲进去的梨书。
“婢子也知不该打扰小姐与柳姑娘叙话,可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才跑进了屏风后头,还请小姐莫要怪罪。”什么话没多说,先是来了一句道歉,梨书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然而看自家小姐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又赶紧添了一句,“小姐和柳姑娘姐妹情深,实在是令婢子佩服,特别是不多干涉柳姑娘决定这一点,若放在婢子身上,肯定是做不到这般沉着冷静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梨书这边还在搜肠刮肚琢磨着如何捧着自家小姐,才能让她将自己方才偷听一事翻篇儿,谁知话才说到一半孟南珺把柜门狠狠关上,脾气都写在了脸上。
“随我去趟大书房。”孟南珺道。
瞧自家小姐已经走到了门口,梨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问道:“小姐不是最不喜欢去书房吗?怎地今日突然来了兴致?”
“我倒要看看这周许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可小姐不是说不掺和柳姑娘和周公子的事情?”
“不掺和?”孟南珺咬了咬牙,“没把他大卸八块就是你家小姐心思纯善了,还不掺和?谁给他这么大的脸面?”
梨书因孟南珺这前后不一的态度撇了撇嘴,只是到底没敢给她看见,然而孟南珺的心思也全然不在她身上,自打进了孟府的大书房就没再理人。
而反观柳云绮那边,却难得有些热闹。
皇都中向来都是能人聚集,如周许这般自诩“怀才不遇”的文人有如过江之鲫,自然是无人问津。可打从他攀上了柳云绮,风向便骤然倒转,即便柳家放了话,在周许高中之前绝不予任何便利,仍有无数人争抢着要与他为伍,生怕错过什么好处。
然周许也不是个傻子,卖的既是两情相悦的苦情戏,就甘愿“错失”那些“真心相交”的朋友,久而久之,便让柳云绮对他心怀有愧,也谨记他的所谓付出。
可事实呢?
这些人本就瞧不上他,趋之若鹜不过因柳家那么层关系,周许不与之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