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起了雨,夜雨敲窗,凉意透进来,让人失了困意。
国妈妈被单独关在一间空屋子里,门外有人日夜守着。
一道灰色的影子在夜雨中悄然而至,吩咐守门的仆妇把门打开。
国妈妈蜷缩在墙角,低垂着头似睡非睡,被灌进来的凉风惊起,木然地抬头,看见走进来的明心。
“老太太吩咐让你上路。”明心不说废话,直接把一瓶毒药放在桌子上。
国妈妈冷笑“我凭什么死?虽是我说了大不敬的话,也不过是挨几板子撵出府去就是了。你们擅用私刑,这可是犯王法的。”
“你用不着做滚刀肉,”明心面无表情地说“民不举官不究,难道你还妄想有人给你出头不成?”
“我死也须得夫人点头,老太太的话我是不听的。”国妈妈一双老眼满是不屈“我是奴才不假,可只忠于夫人。”
“夫人如今也是泥菩萨,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明心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老太太就是不放心你这样的刁奴胡乱挑唆,才让你自行了断,也算是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你要还是这么不识时务,就不怕连累儿孙吗?”
国妈妈闻言,眼中的精光暗淡下去,她从三十出头就守寡,把两儿一女拉扯成人,都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子。
因为包氏眷顾,都过得不错,比小门小户的正经主子还体面些。
如今自己落得这样,他们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是信佛的人,已然说过了,只要你自行了断,绝不会连累到你的儿孙。”明心嗓音冷涩,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阴沉。
国妈妈幽怨地盯着她,心中犹有不甘。
如果夫人能听她的先一步动手,解决了张太夫人,她们又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底夫人的心还是不够狠。
“国妈妈,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再说太夫人为的是整个公府,夫人想必也能体谅。”明心缓缓说道“太夫人已经在西郊给你买好了坟地,你安心的去吧!如果你还不肯,那我就少不得帮帮忙了。”驱魔小甜心:腹黑首席赖定你
虽然朱太夫人私底下未必不知道,但当面说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五丫头如今可好些了?”朱太夫人问卫宗镛。
“好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卫宗镛欠身答道“所以还是等她大好了再回山上来吧!不然来回折腾只怕又加重了。”
这当然不可能真的是多么关心卫宜宁,只不过知道老太太一向偏疼这个孙女,所以也就故意这么说。
朱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就是好了也不必急着回来。她之前就跟我说想去韦家和燕家串串门,小姐妹们时候长了不见都想的慌。”
“是,是,老太太一向考虑的周到。”卫宗镛赶紧附和。
其实此时卫宜宁真去了燕家,正跟燕婷贞闲聊。
燕肯堂这一日恰好在家,见了卫宜宁也不避讳,上前来见礼。
卫宜宁知道他从翰林院调去了御史台,便说“早该来恭贺七公子高升的,还请见谅。”
燕肯堂笑道“御史是最得罪人的,我自从得了这差事,连叔父他们都绕着我走。只有你肯恭喜我。”
“七哥,我听说你前儿还把八哥他们给参了呢!说他们这些御前侍卫徒有其表。”燕婷贞凑过来问。
“这件事其实是刘大人上的表,”燕肯堂无奈笑道“圣上命我去彻查,我可不得遵命么。”
“难怪八哥见了你就跑。”燕婷贞笑得眉眼弯弯。
“你好好陪着卫姑娘,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燕肯堂道。
“你出去做什么?”燕婷贞好奇道“不是说大伙儿都远着你吗?”
“我有外地的朋友要来京,算着日子也该到了,我出城去迎一迎。”燕肯堂道“免得他找错了。”
“哪里的朋友啊?”燕婷贞忍不住追问。
“金陵来的,”燕肯堂如实回答“是我去年游学的时候结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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