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走在路上,越想越犹豫。
看秋云那不依不饶的架势,难保她不会在夫人面前再乱说话。
可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五姑娘受连累呢?
去哀求秋云?
没有妆花缎子,就是说一千句好话也没用。
自己一个月的月例不过几吊钱,自己只留下半吊,其余都要拿回家去,根本就没什么积蓄。
把这事告诉五小姐?
人家好歹是主子姑娘,跟卫宜宁说这些事,不是诚心给五姑娘添堵吗?
可如果不说的话,又怕她没防备,再被夫人旁敲侧击的教训。
春娇一颗心乱麻似的,心里只能哀叹,果然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那秋云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她狗仗人势,乱吠乱咬。
五小姐一个未出阁且又寄居的姑娘家,和她一般见识就低了身份,不理她又不胜其扰。
春娇一想就觉得为难死了。
“不然去找如意姐姐说说?”春娇思忖着:“秋云应该不敢惹她。”
可又转念一想,如意也不是府里的管事丫头,让她帮忙,万一秋云狗急跳墙,再把如意卷进来,自己不是造孽了吗?
思前想后到底是没个章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春娇无力哀叹。
这一回府里的丫鬟仆人大换血,弄了些城边乡下旮旯里的人进来,虽然大多是安分守己的,可也不排除像秋云这样眼皮子浅又不饶人的货色。
回到院子里,春娇把自己的心事都藏起来,她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卫宜宁知道这些。
因为就算对她说了,五小姐又能怎么样呢?既不可能去和秋云当面对质,也不可能到包氏面前去陈情。
丫鬟之间的纠纷,把主子卷进来,只会丢她的脸。
让大小姐她们知道了,又该笑话五小姐出身低微了。
“五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平日里谨小慎微,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求在这府里能混个平安。”春娇默默的想:“她待我不薄,我可不能让她趟这趟浑水。”
“说不定秋云也就是吓唬吓唬我,”春娇忍不住侥幸的想:“五小姐和我都没什么错处,想来她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顶多以后见面的时候啐我两口,我脸皮厚些就是了。”
可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才不过两天,春娇陪着卫宜宁在朱太夫人这边做针线。
卫宜宁翻了翻线笸箩,对春娇说:“老红色的绣线不够了,你回我屋里取些过来。如意姐姐那里虽有,但粗细不一样,没办法混着用。”
春娇听了,赶紧起身回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哭声,是小舍儿的声音。
春娇赶紧进去,院子里两三个小丫头围着小舍儿,正用冷水给她冲洗手。
“这是怎么了?烫着了?”春娇赶紧走上前去,见小舍儿的手上满是烫痕,又是燎泡又是血,看上去怪吓人的。
“五姑娘那有獾油,快拿来涂上。”春娇说着跑进屋里去,当初卫宜宛烫伤就是用的这个,效果格外好。
小舍儿张着大嘴,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见了春娇更是嚎啕:“是秋云给我烫的!明明是她叫我吃的,回头又说我偷吃。”
原来,小舍儿去伙房取热水,正好赶上秋云在那里。
这秋云特别嘴馋,只要得空就往这边跑,伙房里吃的多,那些婆子又争着讨好她。做了各样的零嘴儿供着她。
秋云看到了小舍儿,知道她和春娇是一块儿的,且是个傻子。
秋云是来给包氏屋里拿点心的,一共两盘子,不过伙房的婆子都知道她爱吃,又特地单独给她做出一盘来。
秋云正要吃,就看见了小舍儿,便招着手叫她:“傻丫头,过来吃果子。”
小舍儿憨直,不知道这里头有诈,乐滋滋的就过去了。
刚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秋云就立刻变了脸。骂道:“你这害了馋痨的,居然敢偷吃给夫人准备的点心!”
说着便拿起烧火棍,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小舍儿自幼在府里被欺负惯了,只知道抱着头蹲在地上,根本不敢反抗。
秋云犹不解恨,见一旁的灶火上有夹碳的铁筷子,便拿起来往小舍儿手上戳,一边戳一边骂:“烂了爪子的!偷东西!你缺的那两根指头也是做贼被捉让人砍掉的吧!”
其实小舍儿自幼被捡回来的时候,手指就是缺的。
春娇一听小舍儿说出秋云的名字来,就暗道不好。这院子里除了自己,就算小舍儿跟五姑娘最近了。
秋云欺负她,就是向春娇示威。
“春娇姐,秋云还说要给我告夫人呢!”小舍儿哭着说:“她说要想让她不说,须得把姑娘赏我的妆花缎子给她。”
春娇听了这话,几乎没气的吐出一口血来。这秋云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连个傻子都不放过。
跟自己索要不成,回头就去找小舍儿的麻烦。
这种人得亏托生成个丫头,倘若是个男的,再有点权力,还不知要做出多少龌龊的勾当来呢。
“姐姐,咱们去告诉五姑娘吧”小舍儿抽噎着说:“她这么欺负人,叫五姑娘打她!五姑娘连老虎都敢打。”
春娇听了却只有苦笑,五姑娘的确勇敢,敢于搏虎,敢进火场救人。
可这些和对付秋云是两码事儿,狮子不惧强敌,却拿蚊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是这个道理没法跟小舍儿说明白。
“小舍儿你别哭了,叫五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