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济眼里,法缘是还没长大的小树苗。此时宣布法缘离开佛门,便成了他驱使法缘还俗。一切责任便被揽在他身上,天下间的指责,白兰寺僧众的怨言,便不会降到法缘头上。
师傅的拳拳舔犊之意,让法缘瞬间眼眶红了。道济伸手轻摸过他的头道:“我这把老骨头,只能帮你做点儿小事。赵香怡是个好孩子,你要善待她。“
“现在,我以白兰寺主持方丈的身份宣布: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白兰寺弟子,可以还俗了,拿出你的戒碟交给为师。”
法明与几个道字辈高僧齐呼不可,道济平静的扫过他们,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道济接着道:“你学佛十七年,五岁时到我身边,为师一直把你当成衣钵传人。你也没辜负我的厚望,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为师为你自豪,为你骄傲。虽然你不再是佛教弟子,但你永远是我的徒弟。”
他固执的把法缘逐出佛门,身后响起一片阿弥托佛声。道济是白兰寺最高领袖,除了长老会与护法院可以反对他的决议,在场诸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宣布命令。
法缘泪流满面,天天期盼着还俗,此时终于达成所愿,却感觉心中沉重无比。师恩深重如山,自己如何才能报答师傅的恩情?
他屈膝对着道济跪了下去,道济伸出气墙阻挡。法缘倔强的运气一冲,终跪在道济面前。
他哭道:“师傅,我对不起你。”不管地上灰尘与砾石,向道济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上已浸出血来,淤青一片。
情况变化大出众人意料,岸边除了江风呼啸,再没有人说话。白兰寺最年青的佛学大师,最有希望进阶神境的天人境高手,突然间就被逐出佛门。这件事无论放在哪儿,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法缘突然回头对赵香怡道:“过来,与我一起给师傅磕头。”
赵香怡不明所以,赵琼英却是大喜,催她快些过去。她在赵香怡耳边道:“傻侄女,法缘要娶你为妻了,快去给他师傅磕头。”
赵香怡顿时笑靥如花,款款走到法缘身边跪下,学着法缘的样子磕头。
法缘磕头时虽然没有运气护体,但他练武多年,身体皮粗肉厚。赵香怡是娇嫩的女子,而且细皮嫩肉。她额头刚要触地,一只手掌便盖在地上,遮住了冒出土
壤的石头。
赵香怡磕了三个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师傅,便抽出手巾去擦法缘额头的血迹。
道济稳稳受了二人大礼,扶起法缘时已老泪纵横。他潜心教授法缘十七年,早把法缘当成儿子。此时逐法缘出佛门,实是万般无奈之举。分别在即,他终是控制不住情感落泪了。
“我在楚阳城第一次看到你时,你是流浪的孤儿,别的孩子都叫你“炯娃”。我收回你的法号,却不能给你寻回俗家名字。好在你武学成就斐然,回楚阳城也许能寻宗问祖,找回自己的姓氏。”
法缘道:“师傅出家前,俗家姓什么,弟子便跟随师傅俗家姓好了。”
道济欣喜道:“那我就给你取名姓杨,单字炯。有空了,欢迎你回白兰寺来看看,为师一定洒扫相迎。在这里,我就先祝福你们幸福久远了。”
他身后众僧齐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祝杨炯夫妇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法缘急道:“师傅要丢下我吗?”
道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的在法缘头上抚摸了一下。他步履沉重的转身与众人向船上走去,刚走几步突然一倾,法明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他。
道济心中痛楚,却不能在弟子与同门师弟、师侄面前表露。所有的心酸,难过,全被藏在心中独自承受。他表露出来的,只是对弟子深深的祝福与眷恋。
赵香怡偎在法缘身边,对道济等一众僧人挥着小手。幸福来的太过突然,没想到自己思念的人,这么快就留在了身边,如在梦境中一般。
那个鼻青脸肿的水手等众人上船,边抽回木板边嘀咕道:“还是法缘大师厉害,出去耍了一天,樊城第一美人就抱在怀里了。老子出去一天,老相好没见着,反被人打了一顿。当和尚有美人投怀送抱,过几天我也当和尚去。”
他刚说完,突然发现几个老和尚正对他怒目而视。水手缩了缩脖子,干笑了几声,跑到了船仓下去了。
楼船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深深的失落袭向法缘,天下之大他却不知道该去何处。他已被逐出佛门,不能再回白兰寺了。放眼四望,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属呢?
赵香怡如做梦一般,她一夜未睡,想的就是如何能再见法缘一面。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
身边,已是完全属于她了。
她激动的看着法缘,越看越爱。忍不住踮起脚,突然在法缘的唇上吻了一下。胆大如斯,唯有汝阳王之女了。
赵琼英自豪的对路守平道:“侄女寻得好归属,这下可以向大哥交差了。她真勇敢啊,比我当年可生猛得多了。”
路守平笑道:“你姑侄俩不分伯仲,真要对比,你当年只怕比香怪还厉害一些。”
赵琼英美目一翻,哼道:“怎么?嫌我腻人了吗?”
路守平呵呵笑道:“哪敢?我是觉得你与香怡个性相近,真像两姐妹啊。”
他对法缘拱拱手道:“现在法缘大师已经还俗,请大师去尹事府休息一段时间。大哥在樊城处理杨青松之事,事了之后,定然会向大师当面道谢,同时商量香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