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答应一声,走出柜台。徐朴忙引着他,来到门外。那伙计见了一身破烂的苍云海,不由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弯腰背起苍云海,迈步走进医馆,将他放在墙边的一把椅子上。
大夫见背近一个浑身破烂的乞丐了,不禁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徐朴,道:“小兄弟,你要给他看病?”
徐朴点点头。
“那你身上,可带了银两?”
此话一出,徐朴立刻呆住。他身为王府小公子,平时很少外出,就算外出,也有下人相随,从来不带银两。这一路上,他只想着要给苍云海治伤,却忘了看病还要花钱。
大夫见他发愣,便明白了,又道:“看你身上衣着,想必也是大户之子。你的父母在不在附近?若是在,不妨请他们来付账。”
徐朴摇了摇头:“他们不在附近。”
大夫又道:“那你有没有什么亲属在这里?”
徐朴又摇了摇头:“没有。”
大夫长长吐了口气,道:“若是没银子,我也无能为力。”
正说着,又走进一个员外装束的老者来。大夫见了,忙道:“李员外,请坐。上次开的那副药,吃得怎么样?”
徐朴见大夫不再理他,便走到苍云海身侧。看着昏迷不醒的苍云海,忽然想起逝去的父亲,不由悲从中来,泪水夺匡而出。
这时,就见苍云海的身子动了一动。徐朴以为他醒了,擦了把眼泪,唤道:“大叔!大叔!”
却见苍云海一张嘴,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徐朴大惊,又叫:“大叔!大叔!”
苍云海再无反应。
那大夫见苍云海呕血,皱了皱眉头,吩咐伙计:“阿贵,快把那人背出去。免得他死在医馆,坏了我的名声。”
阿贵答应一声,过来背起苍云海,来到外面,又将他放在旱橇上,然后对徐朴道:“快走吧。要不走,先生会来赶的。”
徐朴仰头看着阿贵,又悲又怒。阿贵也不理他,转身回了医馆。
徐朴站在旱橇旁,暗自思索:罢了!这位大叔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又身无分文,既不能为他治伤,食宿也无着落,迟早也难免一死。还好有他相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或许还能和父亲团聚。只是不知道娘亲现在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心里想着,徐朴心中升起一股悲壮,拉起旱橇,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默默等死。
向前走了没多远,忽听街旁的铺户内有个妇人尖声说道:“这可是十足的金簪,怎么也值十两银子吧?我只当五两,你都不收?”
听到此话,徐朴猛然抬头,就见街旁一家铺户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匾额,上书“周记当铺”,四个大字闪烁金光。
看到这几个字,徐朴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珏来,低头看了看。
这块玉珏,乃是以上等的和田玉雕成,阳面浮雕一条飞龙,阴面浮雕四字:“纯心若璞”。
此玉珏本是一对,乃是当初徐继忠和蓝玉定下儿女婚约之时,徐继忠请人雕成。一个浮雕为龙,一个浮雕为凤,分别赠予了徐朴和蓝画屏,以为龙凤呈祥之意。
后来蓝氏满门被诛,儿女婚约成空。但徐继忠念此物乃是故人所留,所以仍让徐朴带在身上,以为纪念。
此时徐朴看到街旁当铺,顿时有了主意,暗道:父亲当初说过,当初托人制作两块玉珏,共花了三百两银子。这一个玉珏,就值一百五十两。莫说是一百五十两,便是只有五十两,也能为这位大叔治病。这块玉珏带在身上也无用处,不如将它当了,换成银子,为这位大叔治病。
打定主意,徐朴放下旱橇,走进周记当铺。
刚进门,便和一个手拿金簪的妇人擦肩而过。想必是她嫌弃银子少,没舍得当。
徐朴来到跟自己一般高的柜台前,仰头对里面的人道:“先生,我要当当。”
里面是个细眼睛,八字胡的中年人,低头看看徐朴,问:“当什么?”
徐朴将玉珏托在手里递上去:“当这个。”
那先生接过去,眯着眼睛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微微点头,问道:“当多少?”
徐朴道:“五十两。”
那先生面无表情说道:“十两。”
徐朴道:“先生,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当初做这个,可是花了一百多两。”
那先生又道:“十两。要当便当;不当,请出。”说罢,将玉珏放在柜台上。
徐朴犹豫片刻,暗道:“若是不当,可就没钱治病。十两虽少,多少能解燃眉之急。”想罢,点头道:“好吧,当了。”
那先生点点头,提笔写了当票,又拿出十两银子,压在当票上一并推了出来。
徐朴将银子当票接了,放入怀中,出了当铺,拖着旱橇,返回回春堂。
此时,那个员外已走,回春堂里也没其他客人,那大夫坐在桌后,正慢慢品茶。
徐朴进屋,对那大夫道:“先生,麻烦你替我叔叔看病。”
大夫看看他,问:“有银子了吗?”
徐朴摸出一块银子,托在手心,给那大夫看。
那大夫看到银子,点点头,吩咐道:“阿贵,去吧外面的病人背进来。”
阿贵应了一声,从柜台后面转出来,到门口将苍云海背进医馆,放在墙边椅子上。
那大夫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将苍云海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伸三指搭在寸关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