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双目死死盯着杨玉英,仔细看她的表情,随即便露出一丝喜色。
杨玉英心口忽然一酸,澎湃的,压抑不住的感情倏然从胸口直冲入脑,一瞬间眼前发黑,明明神智清明,但身体就仿佛拥有另外一个记忆,另外一个灵魂,脸颊上隐隐镀上了一层霜色,她极力抑制,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非常绝望。
祁山呆立在一边,看到杨玉英的表情,心头一酸,眼泪滚滚而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想哭,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
魏大啧了声:“可怜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玉英的神色却一冷:“我不信,不过如果是真的,他是我的孩子,我才更不会包庇他。”
她隐忍,甚至一时说不出话,声音嘶哑,却努力把声音拔得颇高,“他还小,此时不让他,让他……知道错,学会走正路,他这一辈子,才是真的会毁掉,也会毁掉别人,为了……”
后半截却只有嘶声,细弱的厉害。
话未说完,杨玉英忽然动手,咔嚓咔嚓,把魏大的手臂卸下,顺手夺去他指尖的刀片,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那是把很漂亮精致的仿佛艺术品一样的小小刻刀,把有断裂,明显是有年头的老物件。
杨玉英凝神一看,把上刻有‘玉书’二字。
她觉得有些眼熟:“文爷,给掌掌眼。”
文桓披着那身死贵死贵的貂皮斗篷,慢吞吞从庙门进来,先打量了下破破旧旧的神像,摇摇头,凑过去一瞧,挑眉道:“哟,六百年前的大雕刻家赵玉书用的那把‘胭脂雪’?我记得他第一把刻刀,就是那把‘紫瞳’,拍卖会拍卖价一千六百万成交。”
魏大顿时愣住,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我说,这把‘胭脂雪’比‘紫瞳’有名,是赵玉书当年为陛下雕刻锦绣江山图时用的,看见这个断裂的缺口没有,当时锦绣江山图完成,陛下欲亲自刻下自己的名字,因为太过激动,竟将‘胭脂雪’捏出一道豁口。”
文桓目光悠远,“当年那位陛下,可是大齐国少有的高手,大齐国皇帝后来一直太过文弱,终归是少了几分先祖的风采。”
魏大死死盯着刻刀。
杨玉英淡淡道:“会给你的妻儿父母。”
魏大张了张嘴,终于缓缓瘫坐下,小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玉英收敛了眉宇间所有的情绪:“犯错的人,无论他是谁,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十分钟之后
破庙外,树林中,张星星努力把衣服裹得更紧些,紧张地,死死盯着大门,心情分外紧张,时不时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终于,杨玉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张星星浑身颤抖,努力去看,脸上干干净净的,虽然神色有些严肃,胳膊没有事,似乎没有受伤?
他顿时惊讶,一迟疑,只见妈妈穿过树林居然向他走过来。
张星星一时更不知所措,眨眼的工夫,先看到一双鞋,抬头,看到她的脸,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茫然。
杨玉英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所有记忆。
那记忆,本来不该全是苦痛,可如今留在她身体里的,她能体会到的,除了痛苦,竟仿佛再无其它。
杨玉英轻轻地以灵力运转全身,就好像想给她一点温暖。
人活在世上,如果有幸,碰到了好人,父母也好,丈夫也好,儿女也好,那就快快活活地相伴前行,珍之重之。
万一不幸,你所遇到的,所珍爱的那个人最后与你背道而驰,也要劝慰自己,心疼自己,看开一点,想开一点,这世上总有不辜负你的人,不辜负你的事。
杨玉英的心情渐渐平静:“星星,你不是说摔断了腿?哪里断了?”
张星星愕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道:“我当时摔得很疼,特别疼,我以为断了,没想到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杨玉英的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能把他所有的思想都看透。
魏大拖着尚未复原的手臂,挂着绳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杨玉英身后,此时忽然冷笑:“呸,你个小毛孩子真以为这世界很单纯,你以为我们这些大人傻?就你刚才和我说话时的样,早拍下来,备份都一大堆,小子,现在给你妈磕头赔罪,表现好一点……”
张星星猛地一抖,心中又惊又怕,但一看到杨玉英的脸,怒火顿时上涌,猛地推了一把,小小的脸上充满屈辱,近乎歇斯底里地吼:“我赔罪?凭什么!”
他一推杨玉英,拔腿就跑。
杨玉英也没追。
文桓轻轻地抬起手来捂住眼睛:“虽然前面有坑,但真不是为他准备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杨玉英默默走过去一看,张星星意外跌到山下,幸好不高,不到两米,又刚下过雨雪,满是泥泞。
“哎!”
祁山紧紧抱着手机,抽噎了下,偷看杨玉英,只觉得这位特别眼熟的漂亮女子,真是太可怜,太可怜了。
杨玉英拎着昏过去的张星星,带着祁山,被捆着的魏大已提醒人,径直回到山道边的马车里去。
两个漂亮女明星此时正处于懵懂状态,就在不久之前,她们拿着手机彼此发定位,发了好几次,又上网,还在确定自己的位置,确定了无数次——魏屯?
“怎么可能!”
什么样的马车能跑这么快?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