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修远自己不想办法,让戚家大少夫人主动点破,敦促家里的表姑娘同外男密会,她是绝不肯做。
哪怕这是一对未婚夫妻,她也做不出。
梁氏家教森严,在这方面向来十分保守。
她这一天竟看自家宝贝儿子跟傅家表妹玩,又急又无奈,偏偏面上还不好显露。又想不出办法帮时修远,心烦气躁的,连暑热都变得更难熬了些。
戚明一回屋,到是第一时间问了时修远和傅表妹的事,梁氏登时沉下脸,没好气地怼了他几句。
“问我?我怎知!看你们戚家这些破事。”
戚明:??
梁氏吸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就听外头丫鬟听雨道:“夫人,小少爷来了。”
“这么晚,仔细吹了风,快让孩子进来。”
梁氏顿时一喜。
壮壮一身青蓝色的长衫,双手捧着托盘,进门就笑道:“阿爹,阿娘,给你们看一个好东西。”
梁氏一愣。
壮壮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两件薄薄的小短衫,很短,没有袖,也没有扣子,估计便是有扣子也系不上,样子歪歪斜斜,这手艺别说和绣娘比,就是十几年没做过手艺活的梁氏,也做不出这么糟糕的衣服。
不过,用料显然一流,颜色也很美,是水蓝色,发出莹莹的光亮,远处一看,宛如流水。
“这叫凉衫。”
壮壮牵着父母的手,轻轻地按在小短衫上头。
一开始只是微有些凉意,但只片刻,戚明就轻一扬眉,觉得身上的燥热眨眼间消散了,汗犹在,但身体已是渐渐凉爽。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壮壮一脸的得意。
今天杨玉英带着他提前离席,小孩子闹着要吃饭,而且忽然心血来潮要吃烧烤,杨玉英想了想,也没拒绝,只是哄他吃烧烤必须换衣服。
现在身上的绸衫,一烧一烤,热汗淋漓,很快就不像样子。
说完,杨玉英便削了几根竹签,又拿来几团冰蚕丝。就坐下来教壮壮织冰蚕衫。
这冰蚕丝可不是一般冰蚕吐出的丝,乃是欧阳雪以自己的灵气喂养,这类冰蚕丝织的衣服,盛夏时节穿在身,其舒适美好,没试过的人怕是永远也想象不出。
此类冰蚕,可谓天下奇珍。
杨玉英却只随意地拿来玩,还让壮壮学着用它织凉衫,不知浪费了多少,这才得了两件。
壮壮可是完全不知自己浪费,简直不要太开心,成就感十足,都不及等到明日,便拿着东西来向父母献宝。
可见他平时觉得父母严厉,但内心深处还是同自家爹娘最是亲近。
小孩子或许不识货,戚明和梁氏可不傻,这东西稍微看一眼也知是宝贝,再听壮壮坐在那儿,讲述自己怎么怎么辛苦——‘这些丝线特别细,稍微错一点就乱成一团不能用了,我织到第五次才织顺手呢。’
戚明:“……”
他觉得自家这位傅表妹脾气真是太好了,这样的熊孩子不打死还哄着玩,难得。
第二日,凉衫一着身,戚明和大少夫人顿时感受到好处,在日头下走,身上冰凉无汗,并非冰窟里那种凉,就像是在一口阴面的古井旁边,从井中升腾起的丝丝凉意,真是舒坦得不得了。
早起刚坐上餐桌,壮壮就钻出来跟父母一起享用早饭,他的小厮黑豆特别有眼力劲地把自家带的食盒打开,捡出里面的糖蒜,小素丸子,酒酿腐乳,并夹蛋饼并绿豆薏米粥等几个小碟小碗放在自家小主人眼前。
这些都不是什么名贵吃食,十分简单,可和满桌油腻的菜比,戚明和梁氏忍不住吃了好几瓣糖蒜,尝了带着酒香的腐儒,小丸子更是恨不能一口气全给吞掉,吃了几口大约是开了胃,更觉得饿,若非戚明好歹还有点自己已经当爹了的意识,没好意思真把孩子逗哭,恐怕都能做出没收掉壮壮食盒的无耻之事。
戚明盯着儿子的食盒,心里激烈交战,闭了闭眼扭过头去,就听妻子笑眯眯地问:“儿砸,你食盒好几层,里面都装了什么?”
“姑姑给做的饭和甜品,还有冷饮,凉皮,凉虾,酒酿丸子,酸奶水果捞,酸梅汤……”
梁氏笑起来:“今天爹爹,娘亲工作好辛苦,有点想吃甜品。”
壮壮一愣,没多犹豫,就特别体贴地把大食盒第二层打开,贡献出去一多半。
“好孩子!”
梁氏头一次觉得,其实傅表妹那些坏名声,好像一多半都是别人脑补,那是个很好的姑娘。
说人家不学无术?
谁家不学无术的小丫头能做出这么对胃口的饭菜?
他们好吃的也吃过不少,但这样家常的,让人舒服的食物,真的少见。
戚明把自己得的美食撞在自己的食盒里,忽然响起来,最近时修远没什么动静,这件事还真该催促一番。
一连好些时日,刑部公务繁忙,时修远每日天不亮就去当值,不到太阳落山回不了家,有时候还要加班,确实没有闲暇去处理自家的家务事。
此时正值盛夏,京里最近也不知为何,冰块十分不足,刑部的份例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因此用冰上头也颇节省。
“热。”
邹词瞧瞧躲在案牍后头,把自己的鞋子脱下,小心活动两个大拇指。
幸而他不是汗脚,一时到没惊扰旁人。
只时修远就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