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得给这家伙找点事做。”
陆清峰真心实意地惆怅起来。
他折腾了半年,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好不了,唯一的收获就是已然习惯,从外表看,看不出他现在的状态。
他可不觉得让欧阳雪知道这些,对他们能有什么帮助,除了让那位也跟他一样苦恼,完全没好处嘛。
陆清峰惆怅了一会儿,直接就被塞到屋子里,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陆公子,少主交代,你先喝药,他去找云神医了,等云神医到了再给您瞧瞧脉。”
欧阳林站在门前,神色和缓,大眼睛,高鼻梁,轻轻一笑,分外可爱。
欧阳雪也能诊脉,但水平就是比寻常习武之人略好,学武的多数会一点医。真正治病救人,还要看正经大夫的本事。
陆清峰按了按太阳穴。
有点头疼。
藏剑山庄在通县的临时据点,就在通县南城门附近的柳家桥。
这宅子肯定被重新收拾过,从家居摆设到布局,都很清雅舒适,他躺在床上,终于脱离了这大半年来,那种无处不在的不适感。
脑子里明明还想着,既然被欧阳雪发现了,那最好找个借口不要住在一起,可是身体却极诚实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而且醒了也没趁着欧阳雪不在主动逃跑。
陆清峰觉得这真不能怪他。
一醒,厨房里就送上鲜嫩可口的凉拌秋葵,清蒸武昌鱼,外加一碟油焖大虾。
都是他最喜欢的菜,也是他最爱的口味。
更不要说一壶梨花白,加上一壶黄酒,任由他享用,简直喝一口就消去所有逃跑的想法了。
陆清峰怀疑这是欧阳雪的阴谋。否则明知道病人不适合喝酒,为什么桌上还会出现酒水?
就这么一迟疑,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欧阳雪已经领着云神医进门。
陆清峰:“……怎么这么快?”
云神医坐下,一边给陆清峰诊脉,一边冷笑:“哼,一路走小道,差点没颠死老夫,还能不快?”
陆清峰无语地看了眼欧阳雪。
他还以为最少要到明天,他们才能到,那自己就算要偷溜,也能享受了晚餐再走,谁知欧阳雪这般丧心病狂。
“你这脏腑受创不轻啊!”
云神医蹙眉,“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这不好好地调养两个月,怕是要留下病根。”
听他这般说,欧阳雪反而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治,便不算大问题。
云神医神色却颇难看:“你这是拖延了多久不肯好好治伤?是不是还喝了酒?我这都什么运气,这些年天天遇见你这等糟糕的病人,要是治不好,还坏我名声?可我们当大夫的,那是治病不治命,你们病人自己找死,干我何事?”
显然这位怨气不小,一时连欧阳少主都不敢吭声。
这世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夫。
陆清峰老老实实地过上了养伤的生活,每天一日三餐享受的都是美味又滋补的食物,虽然汤药难喝,对他来说更是要难喝一百倍,但习惯之后也还好。
衣食住行皆被人照顾得妥妥当当,比在国师府时还要好得多,简直能和在沧澜时比了。
陆清峰是悠闲自在的很。
他这人虽说也时常被夸赞心有七窍,世事洞明,但其实性情颇粗疏。
就说如今,既被藏剑山庄的弟子们看得牢,他也就安心住下养伤,至于之后如何,事到临头再说不迟,提前着急又没用。
再说,没准云神医能看出点什么?
可惜……不过数日,云神医就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把左手给我。”
这日,雨过天晴,阳光正好,陆清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吃水果。
云神医蹲在他身边给他诊脉,诊完右边,又看左边,两边都诊过,半晌才摇摇头,斟酌着开药方。
“……又换方子吗?”
忽有声音响起,伴随一阵冷意。
云神医吓得一哆嗦,一把将被墨污了的药方撕下来,扔到一边,低头继续写。
“换方子很新鲜?走路无声无息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精怪。”
云神医张口就怼。
陆清峰特别敬畏地看了他老人家一眼。
“……你派人回一趟江南,去请我师弟过来。”
云神医沉着脸,冷声道。
欧阳雪怔了下,自己坐下,伸手替陆清峰诊脉,眉头紧蹙。
陆清峰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挥了挥:“二位,你们别这表情,弄得和我要死了似的……这伤也就那么回事,都不影响我行动,慢慢养便是。”
云神医张了张口,却不曾多说,有些话,本也不适合对病人说。
陆清峰就当此事已过,把欧阳雪的手指弹开,笑问:“你这几日不在,可找到萧逊的踪迹?”
欧阳雪点点头。
陆清峰等了一会儿,眼前几片落叶打着旋翩然而落,从树梢摇摇晃晃地飘到了石桌之上,这人还不开口,不禁好笑:“说说看。”
欧阳雪沉默,他到不是不会说谎,生于世二十年,怎可能没说过谎话。
但在陆清峰面前说谎,到还真没有过,他也不想。
“通县昨日有个少妇意外死亡,今日他丈夫却去衙门报案,说在东南方的山上看到了他家娘子,衙门的人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导致了幻觉,毕竟是新婚,他妻子死时还怀着身孕。”
陆清峰叹息一声,起身穿过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