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总觉着这次是好长好长时间,寝阁外出现了脚步声,她一动不再动地等着来人说话。
“萦儿姐姐,我俩都忘了你今儿修得了真身之后三餐都需用,膳食水饮均不可缺。若饥渴的久了也会死的,哦,呸呸呸,真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不吉利的话!”这头个说话的是瑛儿的声音。
“萦儿姐姐,你也知道妹妹实在不擅长烹饪,我倒勉强做了些薄饼羹汤,味道终究比不得你平日里为我们做的那么美味。那你也你将就着吃点吧,以后的几十日,也都委屈你了。”这后来说话的是影儿的声音。
“祖母怎么样了?可消气了?”绻萦所答非所问,并不顾自身饥饿。她一骨碌身儿坐起,将头探出窗口,似有希冀地望向那对姐妹。
那姐妹二人见状就由门外来到了她倚着的窗外。
姐姐影儿不先回答她,而是故意先将食盒放到寝阁内紧挨窗边儿的桌子上,收回手后才对着绻萦摇头叹了口气:
“哎,还那样。祖母只命我,无论如何都要在第四十九日的傍晚请天后过来一叙。我猜了许久也没猜透,她老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在我们看来,祖母历来独断专行。我俩虽是她亲自提拔上来的白鹭修成的正仙,也在她老身边侍奉了二百多年,但自始至终,她从来都不对我们多说一句话。可独独对姐姐总是有教不到的术法,说不完的闲话儿,道不尽的叮嘱。哎,同族不同宗的终究究抵不过姐姐这嫡亲的呀。”
影儿的刻意忽视、刻意套话,瑛儿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嫉妒、不满之色都尽收绻萦眼底。她们姐妹的所做所言所思所想她已都十分的清明。
二百年前这俩正仙阶品的妹妹初来时,祖母偷偷的教导之语清晰地回响在了耳边:
“萦儿,你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方才我与天后说体己话,言语之间关切到你一人在这儿是不是人手少,我回答是,就顺势索要了这两个同族。但并非是你做不来的意思,相反,这方面你做的很尽心。此番,留下她们,实是为了训练你的观人、识人、用人之能,你要常常换位思考才可易读他人之心哪。”
她知道祖母的良苦用心,但叫她作言不由衷的虚伪之语、表里不一的矫揉之态,她实实在在的拟不出来,——她再也不想骗人了。
“拿走这饭食,我吃不下。”绻萦闻到了食盒内散发出的焦糊味儿直接甩了脸。什么忘记了,明明就是故意;什么不会做,明明就是犯懒;什么做不好,明明就是不愿。
被拆穿却自以为作得好戏的影儿,只当绻萦情绪不佳,她稍迟疑了下,倒也说了句“真真实实”的话:“姐姐好歹吃些,饿坏了你我们没法儿和祖母和天后交差呀。”
“对啊对啊,天后可叫我俩好好照顾你呢!”瑛儿随声附和道。
绻萦再也看不下去她俩这假惺惺的嘴脸,她拿起食盒强塞给了粉衣那位,“哐当”一声关了窗,以最快的速度阻隔了她与她们。
但她不气不怒不嗔,她只有稍稍的失落,这四百年内祖母教会了她练就了极大的隐忍、容人和耐心。
待她们走后,她如往常一样轻拈手指对自己的耳朵施了个术法。完后,她的头晕晕的,犹疑之际,只得跌跌撞撞地再度蜷缩到睡榻上,刚刚合眼就偷听到了渐渐远去渐渐减弱的几段对话。
“呸!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成天就会跟咱们拉长个脸,跟咱们都欠她似得,若不是天后的懿旨,咱们何苦降低身份伺候她这个四不像的妖精!”影儿的声音。
“姐姐,你说她的原形究竟是什么?她要去云伏讨回什么东西?她真有法子让那老东西恢复年轻?要说是咱们同族吧,她却从不吃鱼虫。要说不是咱们同族吧,倒还有些咱们的血味儿,莫非真如这老太婆说的她是个特别的,稀有的种?”瑛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