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上还渗着血,殷红。
楚娇擅长用箭,大概能想象到纱布之下大长公主的伤口全貌。
差点贯穿了手臂,也就是说伤口很深,恐伤及到了筋脉。
那一定很疼吧?
亏得外祖母那么大年纪,却还能咬着牙忍着痛笑着和儿孙说话……
楚娇心疼地摸了摸安阳大长公主的手,然后问道,“外祖母,那支取下来的箭呢?我想看看。”
安慰的话藏在心里,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因为就算说了,也不能减轻疼痛的分毫。
但她要尽快抓住那个企图谋害外祖母的人,讨回公道,找到幕后的真凶。
安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娇娇,那个血淋淋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看。”
她看了一眼楚二老爷,“你去。”
楚娇脆生生地说道,“外祖母不是最喜欢我的性子像您年轻的时候吗?您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是上过阵杀过敌的,这点血算什么!”
她很坚持,“我对骑射很在行,尤其射箭,我敢说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人能比我强。外祖母,我想去看看!”
安阳大长公主终是拗不过,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你想去看,那就跟着你父亲去看看。”
她顿了顿,“若是被吓到了,可别跑回来哭鼻子哦!”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进宫请太医,是大长公主府的府医取的箭。
好在这府医的情形和镇国将军府的韩大夫有些类似,都是当年从军队里退下来的老人。
别的毛病或许不算精通,但这些刀枪棍棒的伤却非常在行。
这支箭几乎贯穿了大长公主的整个手臂,取出来费了一些功夫,流了好几盆子的血。
所幸取箭的手法干净利落,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到底是从肉里取箭,这骨肉剥离的痛楚,还是让人几欲要死。
这会儿大长公主虽然笑着,但额头上的汗却止不住地流。
永安县主连忙让大长公主躺下,“母亲,您别多说话了,赶紧休息一会儿。”
她转头去问蓝姑,“有没有去请太医?”
蓝姑点头,“府里派里两队人去宫里,一路回禀陛下,一路去请秦首座过来看看。”
虽然老军医取箭顺利,但秦首座更擅长内科,请他过来再诊治一番也是为了保险。
县主这才略定了定心,坐在大长公主的床榻边上,对着蓝姑说道,“从此刻起,大长公主府的事务便都交由我来定夺。”
她转头对着大长公主说道,“母亲,我决定要搬回来住了。”
虽然两个府上离得近,但她怀着身子,总不能大着肚子一天来回几趟。
还好镇国将军府人口简单,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务,再加上韩大夫在家定军心,便是有事她也能及时知晓。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意透露了她的心事。
人啊,到底是老了!
想当初嫁女儿的时候,她还觉得松了口气,以后能过着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整日受着女儿的管束。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少年,她就觉得孤单了。
若是女儿嫁的是别的人家,那她早就提出来要女儿女婿回来过了。
只不过楚家的情况特殊,本来就人口少,长房的周氏又得了心病不能理事,女儿要管着整个镇国将军府。
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谁料到这次虽然吃了一箭,倒也是因祸得福,能让女儿搬回来住一阵子也好。
这边厢安阳大长公主心里美滋滋,那边楚娇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她仔细端详着银盘里血淋淋的长箭,皱着眉头问道,“父亲,这长箭的制式看起来好像是禁卫军?”
禁卫军的箭要比别的衙门的更长一些,而且尾部的羽毛也多了一韧。
楚二老爷细细看了很久,脸色也有些凝重,“确实,这是禁卫军的羽箭。”
他沉声说道,“禁卫军直属帝宫,除了陛下,也只有几位皇子可以召唤。”
难道说,要杀岳母大人的幕后真凶……是宫里头的那几位吗?
细思极恐。
楚娇却摇摇头,“若是我,要暗杀别人,一定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
她顿了顿,“明知道这箭会留在外祖母的手臂上,却还是用了禁卫军制式的专属羽箭,这不像是一时不察漏网,看起来倒更像是嫁祸。”
有人利用了禁卫军的箭矢搞事情。
可是,原因呢?
楚娇细细地想,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思来想去,也就是和锦国和谈这一件。
可是两国的合约已经商定得**不离十,就只差最后盖棺定论,然后把酒言欢了。
还有什么是必须要暗杀一位大长公主才能达到的呢?
不会是拓跋晖,也没有理由是慕九龄。
楚娇想了想,对着带她们过来的嬷嬷说道,“去将当时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都带过来,我要问话。”
不一会儿,蓝姑领着几个丫鬟和侍卫过来。
蓝姑先开口,“回禀小小姐,当时我陪着大长公主坐在马车内,我们刚从宫里出来,马车出了安定门,转到了福佑桥,就在拐到北大街的时候,突然轿中被射了一箭。”
她眼眶有些红,却还是保持着镇定,“还好大长公主反应快,拿手臂挡了挡,要不然……那箭是冲着大长公主太阳穴去的。”
楚娇抿了抿唇,“只射了一箭?”
蓝姑所说的那个位置,恰好在拐角,平素里没什么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