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傲双从梦中醒转。还未睁眼,便扑鼻一股浓重的药味。他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周遭的事物渐渐清晰。
“我这是在哪?”他茫然环顾四周,像是一处卧房,屋内空间狭小、陈设简陋。
傲双从破旧的被中探出双脚,刚一着地便觉天旋地转,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运功提气,惊觉体内没半分灵力流动的迹象,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了弄清真相,他扶着墙壁慢慢向外挪去。
出了房门是另一间不大的屋子,墙壁上靠着几个木柜,密密地打满隔断,上面尽是各类药石。不远处的炉子上架着一口陶锅,此刻正噗噗冒着蒸汽,那药味正是由此而来。
突然,一道白影冲进屋内,吓得他双手捏决,催动法力护身,仍是徒劳无功。那白影冲上前来将傲双紧紧抱住,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心中暗道:“这家伙生的好高,我这身躯只到他的胸口!”
“洋儿,你终于醒了!”对方伸手拭起泪来。
“你叫我什么?”傲双诧异道。
突然,他眼前一花,手腕已被对方拿住。这一惊非小,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好在对方没有恶意,只是为其号脉。此刻才看清对方是个身着白衣的中年修士。
他用余光扫了下自己的手臂,着实吓了一跳,苍白纤细如麻杆一般。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对方高大,而是自己变小了,这竟是一个少年的身躯。傲双无法接受现实,突然挣扎起来,要去水缸边看个究竟。
那白衣修士虽在抽泣,但手却不慢,轻轻一掌拍向其额头,这下彻底动弹不得了。
“定身术,竟用这种小儿科的法术对付我!”他气的怒目圆睁,却又无能为力。
“脉象平稳,可又为何神智不清呢。”想到这儿,对方又开始嚎哭起来,根本不顾傲双的白眼,泪水鼻涕流了他一身。
不知这少年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每日出门都被异样的眼光盯得发毛,之后便是窃窃私语,说什么“更傻了!”;“跟他师父一样!”等等摸不着头脑的话。这让傲双大为光火,常常回头怒视众人,还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这次又多了个半疯的“雅号”。
好在他已经弄清来龙去脉。原来自己的仙体已毁,那日只有魂魄落入凡间,正巧这少年为救师父被落石砸晕,三魂七魄落入九幽。幸亏留下一具完整的躯壳,才让傲双免于落入旁边的狗窝……
不远处是一座遍山叠翠的孤峰,顶部终年飘雪,实乃人间仙境。上有一天然形成的石床,傲双这几日躺在此处,时而怒目望天,时而破口大骂。师父怕他出意外,偷偷躲在巨石后面,因徒弟疯癫而伤痛万分,经常突然放声大哭,吓得傲双每次像推磨般在峰顶探查数圈。
虽然怨怒难抑,但他平日还有一乐趣,就是俯瞰人间第一宗的盛景。仙霞宗坐落九州北端,历千年之久。所辖双岭一峰,占地极广。宗内楼阁台榭多如繁星,朝暮间被紫霞笼罩,因而得名。门众极广且人才济济,更是出现玉鼎真人这样震古烁今的人物,世代守护封禁魔王的镇魔峰。
傲双初见时恍惚回到了仙界,比在天上远望更为震撼。谁知接下来的麻烦事更让他“震撼”不已。
他的师父名叫萧逸,是现任宗主的师弟,按说应是德高望重之辈。岂料他半生醉心于医术,道术修行连四代弟子都不如,加之平日木头木脑,是个被人耻笑的对象。
这个徒弟更是“出息”,两岁被萧逸收养,取名萧洋。自小体弱多病,如今十五岁了,依然细如麻杆,手无缚鸡之力,更是连锻体都没有完成,根本不具修行的资格。两人在宗里合称“饭桶师徒”。
傲双有些头疼,但却不是很在意,能再度复活已是奇迹,再说他元神不灭,所有修行之法烙于灵魂,假以时日定会东山再起。为了更好的生存修行,只得将傲双之名埋于心底,以萧洋之名再立于世。
做人不易,做下等人更难。这萧洋根骨不佳,无人愿教其道术,只能来偏院伙房帮工,整日劈柴、挑水,饲喂家畜。曾作为上仙的他何曾受这等委屈,常常消极怠工。
熟料这伙房总管尖酸刻薄,偏还有些法力,教训起萧洋如家常便饭一般,让他明白何为“虎落平原被犬欺”的道理,只得咬牙隐忍下来,白日做工,夜深人静之时在峰顶修炼。
他以神息大法冲击奇经八脉,不料这躯壳资质太差,穿经引脉竟如以水滴石,饶是上品仙法也无能为力。
“我英明一世,居然附在这等笨蛋身上!得找些灵药辅助,否则累死也无济于事。”他心中暗道。
突然,夜空大亮恍如白昼。萧洋立时躲在巨石之后。偷眼望去,但见仙禽身浴宝光相伴而飞,异兽脚踏浮云,拉着华丽的车驾紧随其后。此时,脚下忽觉震动。数丈高的红睛巨怪背着竹篓慢慢前行,一群象牛虎狮等巨兽向前狂奔。最诡异的是一顶黑轿浮于半空,四个轿夫皆是黑衣黑笠,身下黑气缠绕。
沉睡中的仙霞宗立时灯火辉煌,夜色下更显气势恢宏。萧洋感到好奇,飞速下山直奔中院。一路上倒也无人阻挡,只跑到挥汗如雨才来到高墙之下。
他顾不上喘息,吃力地爬上一株梧桐,视线豁然开朗起来。但见院落内、院墙上及半空中都是宗内弟子,各持兵器、法宝戒严。那些怪物、仙兽停在灵骑苑内,从中走出十几个身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