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才能称之为艺术家。
或者说艺术家怎么才能成名成腕。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当然就是参赛拿奖。
国内有数的几个顶级奖项,只要拿到金奖银奖,基本上就毋庸置疑的奠定了江湖地位。
这跟武侠小说里面打擂台差不多。
但拿奖这种事情是玄学,有时候背后的运作远比作品本身复杂得多。
有人走墙外开花墙内香的曲线成名道路,就是到欧美国家去开画展,只要在那几个著名的巴黎、伦敦、纽约艺术中心办过规模宏大的画展,上过艺术画廊的年鉴宣传册,拿回国内来吹嘘下也能迅速镀金,前些年到香港右岸去这么做都能火一把,最近就只能去欧美了。
可说一千道一万,艺术家必须要有拿得出手来的东西。
书法家、画家、雕塑家,任何一种艺术家,都要有能拿出来让人说道的作品。
有些人拿不出来,就只有剑走偏锋,搞些别人没搞过的东西,那自然就没人能比他更在行,比如在人体上写字画画,又或者说画些屎尿屁的东西,甚至更为出格的把画笔放在不可描述的地方来完成。
都是这个道理。
因为要搞出真正能够人心悦诚服的作品,有些人真是苦苦追寻了一辈子都出不来。
很多民间艺术家就是这样,说起什么都头头是道,手上技艺更是过硬,外行看了也啧啧称奇,可只要在内行面前就不值一提。
更有很多学院派,苦苦耕耘几十年,就像钻了牛角尖一样,倾注大量心血的作品,始终得不到市场或者评论家的重视。
也就一直籍籍无名。
在这一点上,万长生无比幸运。
当然,这种幸运是建立在他的刻苦钻研基础上。
试想下,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明明能够年入千万却只是象征性的拿点,克制住自己对金钱的挥霍,明明身边千娇百媚,只要伸手就能予取予求,更不越雷池半步。
哪怕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冲动,痴恋缠绵,他都能心无旁骛。
除了培训校的工作,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艺术探索上。
这才是成功的基础,灵感的火花,也要在已经完全雾化的汽缸里面才能燃烧爆发出来。
他的创作火花这么快就点燃了。
第二天万长生跟遥远的那位赣西瓷器大哥讨论了一番。
青展创作培训班认识的好友,还以为他是去问那醋碟的市场行情呢:“不错!这玩意儿还真能卖,我做了几单样品给厂家,据说很快得到了大量订单,主要是餐饮集团、连锁酒店……”
万长生也寒暄几句,说是要顺便定点文创用品瓷器,譬如独角兽的镇纸、陶瓷玩偶一类,然后才转悠到这件事上,把杜雯那张纽扣照片发过去:“能做吗?”
内行一看就明白:“简单!多次烧陶的青釉和金属釉,能做,这玩意儿技术含量也不算多复杂了。”
那就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跟法国人这样做成艺术品卖奢侈品价格。
但万长生的意图是:“能不能真的做在不锈钢板上,做成巨大的物体,比如五六米高甚至更大。”
瓷器大哥立刻就摇头了:“瓷器很难做大到那种尺寸,自身重量承受不了,整体烧制的成本也高,除非用不锈钢做胚子,然后把瓷片釉面附着上去,内胎其实是个金属的,以前铜胎的珐琅彩就是这个。”
技术上能实现,那就行。
万长生把设计组的人推送给瓷器哥,麻烦帮忙衔接下文创产品的工作。
就收回来开始酝酿自己的新创作了。
这就是艺术家的沉浮,不能保证每件作品都成功,失败了也得收拾心情,再次上路。
但这个构思又是一段过程了,万长生这个周末先上路去蓉都,还得顺便把崭新的朱八戒像送回去。
本来贾欢欢也想跟着回观音村的,可为了保证周末到蓉都,雕像安放也得两三天,万长生周五一早就得安排过去。
临床医学据说是教材能够跟人一样高的繁重学科。
刚上一个多月课的欢欢根本别想请假。
只能让长生哥代她问爸妈和爷爷长辈们好了。
其实万长生也差点没走掉,书法篆刻教研组叫他周五去参加教职工会议。
这家伙居然说自己是临时工,不用去耽误大家的时间。
带了艾米拉一起,还有几个大美社的小伙伴,有去观瞻雕塑安放流程的,也有强化班跟徐朝晖走得比较近,想去看望病人的。
七座车坐得满满当当。
西亚少年全程欣赏外面的山清水秀。
江州和蜀川是典型的温润盆地丘陵植被,离开城市就满眼的绿。
肯定和那黄沙漫天的沙漠国家有换了个世界的感觉。
观音庙则呈现出和大城市完全不同的乡间繁华。
古色古香的建筑、石板街道、还有香火鼎盛的庙宇。
但今天几乎全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尊新的雕像上了。
平板车拖过来的雕塑裹得严严实实,从市里面开过来的吊车,居然也是孙家的亲戚在经营。
亲戚老乡们全都挤在广场上,看那被木板架子固定的大包裹慢慢竖立下车。
这边则安排检查预先要求搭建的台座。
从雕塑工厂请了老师傅过来把关,万长生就可以带艾米拉去见自己母亲。
孙二娘对黑乎乎的西亚少年不冷不热:“你这出去见世面,连带回来的徒弟都是外国人了,怎么没见你开枝散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