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出去买东西了,院子里只剩下姚二娘、鸟笼跳跃着的鸟儿和几只母鸡。那对中年夫妇只在外院侍候,很少进内院。姚二娘站直身子,望了望高远的天空,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
这时,几只白色的鸽子划过蓝天飞来他们的小院,又落下来啄食地上的糙米。
姚二娘笑起来,眼里溢满喜悦,她喜欢鸟儿,也喜欢鸽子。她把碗里剩下的一点糙米倒在手里,手心摊开。一只大胆的鸽子飞到她手上啄食,她的笑容更大,还用纤纤玉指抹了抹鸽子的小脑袋。鸽子吃完了她手中的米,又跑去地上跟其他鸽子和母鸡抢着食。
那只鸽子稍粗的左腿和姚二娘手上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邱篱的眼睛,她抓住鸽子时手在鸽子的左腿上一抹,鸽子的左腿变得跟跟右腿一样细了。
她放下鸽子,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右手。
邱璃心里一沉,若自己没有“千里眼”,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就是躲在树上的暗卫,也不可能发现鸽子的腿和她的手有异。
这位姚二娘真会演戏。她或许也怕周围哪里有不知道的眼睛盯着她,她随时随地都在演。这个剧情也设计得添一无缝,货郎来了,小丫头买东西去了,不知哪里的鸽子飞来跟母鸡抢食吃。而且,鸽子来这里吃食是经常,任谁也不知道鸽子偶尔会送信……
利用鸽子跟姚二娘联络,即使她身边的人都是皇上和叶国公派的,也发现不了……
邱璃的目光又滑向在胡同口买东西的丫头,她挑了一会,买了一把小梳子、一面小铜镜、三绺绣线、几双鞋垫、一小包饴糖,她拿着东西进了胡同。
胡同被高高的房檐挡住了,邱璃看不到。
等那个丫头到了姚二娘的对面,手里依然拿着那些东西。只不过,小梳子和鞋垫的颜色有异,这些东西应该在胡同里或是外院就换过了。也是,皇上养的女人怎么可以随意用外面的东西……
丫头看到地上的几只鸽子还在吃食,跺脚把它们撵走了。看表情她似乎还在说主子性子太好,让别人家的鸽子来抢自家母鸡的食吃。姚二娘笑了笑,说了几句什么,就接过丫头手里的几样东西进了屋。
而那几只鸽子飞上天空,又飞了一会儿,落在了另一条街的一个宅子里。
那个宅子离得很远,邱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记下了那是第几条街,第几户人家。
不多时,叶风来了。他穿着戎装,披着玄色披风,一进来就卷进一股凉气。
他看到邱璃严肃的样子,把金铃遣了下去。走近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邱璃点头,轻声说道,“真的有情况……”
叶风听了,表情也凝重下来。说道,“那里是石羊街六斤胡同,第三家,我知道了。不仅那家有问题,货郎肯定也有问题,他们倒是配合得好……我会查清楚。”
邱璃问道,“那个丫头是皇上派的人吗?”
叶风道,“嗯,更确切地说,是我爹派的人。姚家的三个下人,还有左右两家邻居,都是我们的人。”
邱璃失笑道,“百密一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总有联络的办法。”
叶风搂着邱篱,抚摸着她的肚子说道,“以后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胎。对不起,这时候还把你拉来这里,让你费心挨冻。”
说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和脸颊。
邱璃笑道,“你好,我才能好。放心,我是村姑,皮实,这些对我来说算不得苦。”
两人坐去几案边,喝了热茶,又吃了两块点心,已时至晌午。叶全和叶青在酒楼买了酒菜过来,金铃摆上桌。
今天有事,叶风没有喝酒。
两人匆匆吃完饭,叶风回营,邱璃去了邱家。
邱璃今天出来的借口,就是邱老太太又不太好,她回去看看。
这几个月来,她找着各种借口出门,叶老太太都很痛快地放人。有时邱璃不好找借口了,老太太又找借口派她出去。老太太不一定知道具体情况,但老国公肯定跟她透了点底,知道邱璃出门是替男人们办事。
和安对邱璃经常出门很是不高兴,可老太太同意了,她也不能说不同意。只是经常会敲打邱璃,说哪家也没有她这样好玩的媳妇,三天两头往外跑,说邱璃把她家当成了农家小户,伸腿就出去……
邱璃被教训的时候很虚心,但该怎样还怎样。她现在怀着孕,和安再生气也不能罚她,不是心疼儿媳妇,而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孙子。
坐在轿子里,邱璃的心一直是悬着的。姚二娘不是表面那样无害,有可能是太后和齐家派的间谍,也有他们没猜到的什么可能,中间夹着皇上和叶国公,不管有什么目的,对叶家都不善。不仅叶国公不能陷进去,也要保证皇上的安全……
逸和茶坊离邱府不远,三刻钟就到了。
小轿从西角门进邱府,抬轿子的是叶府的婆子,就把轿子直接抬去了内院明正堂。
邱老太太是真的不太好,这是邱中书前几天来看邱璃时说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有哮喘,每年冬天都会犯病。
邱璃下了轿,由金铃扶着刚走进垂花门,迎面就碰上了小齐氏和几个丫头出来。
邱璃不愿意作那个面子情,绕开她走了。
小齐氏停下来,盯着邱璃气道,“璃丫头,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继母,是长辈,你见着我不说见礼,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没有教养,不知廉耻,乡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