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卯时初始,何故你到这月上中天,还未离开醉花楼?”刘景睨着她疾声问道。
扶疏不卑不亢,轻声答道:”午时,芙蓉姑娘要画额间妆,小女子为她画了一个时辰,而到顺戌时三刻,笑语姑娘也要画额间妆,小女子休息片刻,便为她画了一个时辰,直至近戌时已尽,小女子画完还未走出醉花楼,便撞见了此等祸事,大人尽可详查。”
扶疏话落,老鸨立刻上前证实道:”是的,刘大人明鉴,扶疏姑娘画技一流,心是柔善,绝不是歹人,这楼里的姑娘可都喜欢扶疏的花钿妆。”
刘景审视她一会儿,一摆手道:”罢了罢了,来人将舞姬辛桃的尸体带回衙门。”
说罢他拂袖离去,差役将尸体带走后,在醉花楼里,人心恹恹,生意也做不下去,大家一哄而散,徒留老鸨坐地而哭嚎:”真是造孽了!”
夜黑风急,林之蕃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扶疏白纱罗裙轻轻随风摇摆,蹙眉低首跟在他身后,昏暗的灯光笼着二人,扶疏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之蕃回首看了她一眼:”这种事,你之前经常见到,怎么数月里做了女人,连心都变得柔弱了?”
天空如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一弯残月在厚厚的云层里时隐时现,隐时伸手不见五指,现实又不肯普照,若有若无的抛下一点光彩,照着扶疏的眼里晦涩不明。
”怎么我说错了吗?”林之藩顿步看她,斑驳的月光下,扶疏缓缓抬起脸,看着他摇了摇头笑道:”林之蕃,这几个月你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也不知王作农那儿,你到底有没有好生盯着?”
不错,画师扶疏便是白含烟,此刻她恢复了女儿身,绾青丝,画红妆,隐在暗处时,她便是伺机而动的白寒嫣,现在,明处时她便是工笔画师扶疏。
林之蕃低叹:”王作农在牢里,根本就无人去看他,那背后之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寒烟不由得神伤,当时她便计划,以死逼迫皇帝为父亲正名,而王昕的所见便是证据,加之百姓的议论,容不得皇帝不松口,而她也变成暗处的人,如此便更可以,方便调查父亲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
只是她不曾想这王作农竟如此不堪一用,那背后的人当真要舍了他吗?
“我很好奇?”林之蕃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皱眉道:”你是如何从万丈深渊下逃出生天的?”
当时白寒烟用扶疏的身份来找他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原本他还未从白寒烟一死的愧疚中走出,这冷不丁的见她以女装的样子示人,着实让他怔愣了好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白寒烟语笑嫣然:”那深渊下方五丈处便有一个暗洞,我事先便下了那洞里,然后做了手脚,跳悬崖时我身上绑了蚕丝绳子,那丝又韧又细且不易察觉,另一头绑在那暗洞里,王昕等人看着我掉入了万丈深渊,其实,我只落了五丈,下方迷雾腾腾,他们并不能看得分明,好在,我身手还不错,自己救自己一命。”
”你这丫头性子不不禁烈,胆子还不小!”林之蕃摇头无奈道。
白寒烟唇边泛起一抹笑纹仰头看着天上的那弯残月,轻轻叹息到:”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