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白寒烟转眸看着外头阴沉的夜色,目光更如夜色般低沉:“王作农。”
“他。”
第三个地方,白寒烟直接进宫面圣。
*华丽的御书房,白寒烟是第二次来这儿,第一次是随着段长歌而来,是要林芝蕃一案的卷宗。
不过短短数日,似乎一切都变了样子。
青玉案上落着纱灯,灯光明亮照的老态龙钟的永乐皇帝身上,显得他脊背有些弯曲,彼时他正在琉璃窗下负手而立。
白寒烟感到了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之感扑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她握紧手掌使得自己镇定下来。
”罪臣之女白寒烟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跪地俯首直截了当地袒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半天御书房内都陷入一片死寂,没有皇帝的应允,白寒烟不敢抬头,只听窗下的皇帝在静默许久之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好大的胆子。”
白寒烟伏在地上,暗暗凭着语气揣度圣意,皇帝的声音里低沉似有无奈,悲哀,气愤却没有杀意。
她不由得一惊,难道皇帝心里也相信他的父亲一案是另有蹊跷?
”朕杀你白家一族满门,你不恨朕吗?”皇帝的声音低沉暗哑的传到白寒烟的耳中,她心中蓦地一痛,抬起头看着明黄的背影,低声道:”恨。”
永乐帝轻轻笑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精明矍铄的眼神审视着白寒烟:”可朕在你的眼中并没有看到杀意。”
白寒烟低下眉,眼角犹带着一颗怨恨的泪,她咬唇道:”父亲在世时常说,我白家满门忠烈世代忠心,父亲也一生忠于圣上,辅佐圣上,更没有背叛过大明朝,白寒烟也绝不会做出这等忤悖谋逆之事,纵然再恨皇上,也从没有想过要弑君。”
永乐帝布满周围皱纹的眼角颤了颤,神色一恸,叹息道:”当年,你父亲一案事发的突然,朕听闻此事经变,的确非常震怒,可静下心后,朕心里隐隐觉得,白爱卿仕途半生,却肝胆忠烈,也许此事会另有隐情,正巧林之蕃来此请命,朕便命他擒你父亲上御前,朕要亲口问他。可谁知,你父亲竟然在府内畏罪自杀,而那千万两赋税的银子,老百姓的血汗却不见了踪影,朕闻悉后,痛彻心扉不能自己,便下令杀了你全家泄愤。”
白寒烟缓缓闭上双眼,似乎爹爹惨死,全家蒙难的景象就在眼前,她不由得握紧的手指,满含哀怨道:”如今皇上此番一席话,可是相信我白家贪污一案是冤枉的!”
永乐帝兀自凝视着她,并未言语,灯光淡开的光晕一点一点泻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这个已经年迈的帝王,依旧沉着,冷静,可怕……
半响,永乐帝缓缓开口道:”朕杀了你全家,可朕并不后悔。自古以来帝王将相那个不是踩着累累的尸骨登上尊位,朕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漏掉一人……”
皇帝残忍和野心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白寒烟的眼前,虽然已经知晓,可她还是仍忍不住颤栗。
永乐帝神色如常,看了一眼脚下的人,轻声道:”白寒烟,你若想证明你父亲忠烈,便拿出证据,并且将那千万两银子如数奉还。朕会替你父证明清白,为他封爵,嘶吼得意光明正大。”
白寒烟垂在身侧袖子里的双手我的紧紧地,她今日面圣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