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相信他?”
林之蕃将酒盏落在石桌之上。抬眼皱眉看着她,迟疑半响,他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只怕他绝不会简单的放过你,不管他是不是当年陷害白大人的主谋,他对你只怕是都存了杀心。”
白寒烟笑的淡然,似乎将这一场杀机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放心,我父亲那笔银子下落在没有找到之前,任何人都会保住我的命,毕竟没什么比那么大一笔银子来的重要。”
话落她轻轻闭上眼。院门外树叶爽朗的木质清香与淡淡的朝露水汽混为一道,熨贴了她烦躁不安的五脏六腑。
林之蕃低头又饮了一大口酒,脸上的讥嘲愈深:”这人心讳莫,有时候为了保全性命,什么都可舍弃,倘若王昕真是幕后主使,现下这个端口,连皇上都重视起来,那么他很有可能下手杀你灭口。”
白寒烟睁开眼,眸色清明:”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有回头路,是福是祸全看天意。”
京城之中几大主要街道来往守卫,全部被王昕接手,永乐帝此番没有动用锦衣卫,而是从上直卫中下辖的金吾卫,调出一位五千六百人供他差遣。
白含烟这几日走在街道上,看着来往金吾卫不停的巡逻,鲜衣怒马横冲直撞,手段狠戾绝不输给锦衣卫,满街弄得是人心惶惶,她不由得叹息,这京城之内果然不能出事,不然遭殃的可不止一人。
林之蕃用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只不过贴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加之他神情憔悴,满目苍夷,就算以前的亲人此刻站在他眼前,也未必认出他来。柳随风已经死了如此,林之蕃倒也大摇大摆起来,走在街道之上,他冷眼瞧着王昕在京城之内的一番折腾,满街的金吾卫尽是一股脑的耀武扬威,连一向嚣张的锦衣卫也渐渐消停起来,他不由得笑得异常开心。
没过几日,在早朝之上,王昕变相皇帝谏言,由南境有刁民暴动,使其民心不安,朝廷此刻应做出态度,派重臣去镇压安抚的名头,将常德调出京城。
常德离去那晚,林之藩与他见了面,常德不由得再三嘱咐,叫他好生藏匿,莫要离开京师,不出月余他就会归京。
林之蕃出声应允他,算是打消了他的顾虑,心里却冷哼,到底是个无用的人。
而就在常德离去的这一晚,王昕也找来了白寒烟。
晚风,水凉,夜未央。
按察使后院花园里的花,还未经过盛夏,似乎是无人打理,大都已经荒芜,眼下只消一簇风,就能将残败在枝桠上的花儿吹到半空上。
白寒烟站在后院残花丛里,已然头戴斗笠。细细的皱鼻轻嗅,这花儿虽残败,香气却迷人。
”京城里最近倒是平稳些许,王作农,陈安然都不足以放在心头,最棘手的便是常德,此番我已然将他调出京城。白姑娘何时打算履行承诺?”
王昕坐在院内回廊下,目似星芒,脸上的表情甚是孤傲,此刻抬眼直直的望着白寒烟。
“平稳?”
白寒烟轻轻抬手,将头上的斗笠黑纱缓缓撩起,柳眉微挑偏头斜睨着他,旋即明眸里是不屑道:”王大人以为,此番就算平稳了,可最大的危机你还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