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点了点头,回眸对乔初道:“乔大人,你我改日再叙。”
乔初亦微笑与她颔首,白寒烟抬腿与苍离转过角门,他面上的笑容陡然一寒,缓缓将手抱在胸前,挑眉低喃着:“好戏才刚开始。”
指挥使司衙正堂,足有两进房子大小,此刻竟是一片肃然沉闷。
纪挽月端坐上首紫檀椅子,段长歌稍做下端,而后便是一众四品以上官员作陪。
白寒烟从正门而入,小心行入正中,撩袍跪拜叩首,端声道:“下官贵阳推官韩烟拜见锦衣卫纪大人,都指挥使段大人。”
纪挽月坐在椅子上兀自端杯饮茶,好一会儿才挑着眼皮斜眼看她,轻声道:“好一个年轻的推官。”
他的话没有喜怒,白寒烟心口微微一紧,忽闻他陡然变深的语调当头砸来:“所以你办案才会如此草率?!”
纪挽月原本就握有先暂后奏的权利,此番他这般和严厉色,身上裹挟着的厉色,便如虎狼咽喉一般,一众官员皆骇然变色。
白寒烟心中虽惧却思绪清明,不卑不亢,声音恭敬道:“下官任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诚惶诚恐,不知大人所说草率所指为何?”
纪挽月目光挪向她身上,见她双眸锐利明亮,瞧不到半分该有的害怕,转头对一旁斜倚在椅子上的段长歌轻笑几分:“呦,段大人下辖竟有如此胆色过人的人物,竟这般临危不乱。”
段长歌正抬手端茶浅酌,闻言挑唇一笑,低眉瞥着地上的人儿,语气平平淡淡道:“他,一向如此,本官都习惯了。”
纪挽月笑容依旧停在脸上,心思却转了几转,揣度着段长歌的话,明显与此人有几分熟稔之色,这是摆明了告诉自己,他段长歌要袒护这小吏,如此正好。
纪挽月正了正神色,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碰的一声仍在白寒烟身上,声音微沉:“前日,刑部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那王锦被杀的真正原因分明是有关芜族精铁箭镞之事,怎的在你的陈罪格目上对于此事竟然只字未提,是你办案不利,还是你私自包庇!”
此话一出,不只白寒烟心口一颤,就连段长歌饮茶的手也是一顿,眉头不着痕迹的蹙起又悄然间顿下。
匿名信,白寒烟惊疑,王锦之事除了她和段长歌便再无其他人知晓,这信会是何人所写?
倏地,她与段长歌二人皆是猛然抬眼,心中一喝,是程潇背后的那人,原来他早就知道王锦身上的秘密是那精铁地图,不知如此,他的野心怕是不比灵淼兄妹逊色。
白寒烟顿时骇然,如此说来,这下不只她,还有段长歌,麻烦可就大了。
纪挽月见她不语,笑意又深了几分,喝着茶淡淡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陛下如何揣度,说小了不过是你这个推官的无能,并没有查明真相,大不了罢官回去种田。”
略顿了顿,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润嗓子,似乎就是为了吊她的胃口,良久他才道:“这往大了说,是你恶意隐瞒事实,企图图谋不轨之心,大不了你小命不保,只是,你一个六品小吏,背后不可能无人撑腰,所以这所谓的往大了说,恐怕是这段大人……没准还要扣上一顶欺君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