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渐渐散去,午时的日头毒辣的很,漫天云彩烧灼成薄薄的一片。
县衙议事厅里,白寒烟,李成度,王徒则跪成一片。
“自缢而死?”段长歌坐在首座端着茶盏眼皮一扬,神色冰凉渗人。
“的确……是自缢而死。”李成度揣度着语调回复道。
段长歌猛地将茶盏扣在一旁的案几上,小案上竟有细纹丝丝缕缕,原是案台裂出了缝隙,而案台上原本还放着王徒扔在王锦房里李成度的官服,由于段长歌这一动作,使得那官服又滑在地上。
“难道五个人同时都想不开,商量好的要自缢而死?这简直是笑话!”
地上跪着的三人同时感觉一道寒气猛地朝他们面上灌来,锥心刺骨的寒意冻的人汗毛直立。
段长歌眯着眼看着跪在中间的白寒烟,声音寒恻恻的落在她耳中:“韩推官,怎么你也要和本官说,王知府夫妻及其弟弟弟妹,还有一个怀孕的女子全都在同一时间想不开自杀的么?”
白寒烟低着头都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冷冽之气,心中无声的叹息,恭敬叩首道:“回段大人的话,下官验尸之后,依尸体尸温推测,五人的死亡时间是几乎是同时,而且五人死状的确符合窒息而死的特征。只不过……床上的女子身份尚不不明,且五人同时自杀,这其中曲折还需调查。”
段长歌微俯身,从地上挑起李成度的官服一角,在眼前细细端量,轻声笑了笑:“既然这官服都可以随意丢弃,本官给你们五日时间,把这件事给本官查清楚,不然……全都给我脱了衣服回家种田!”
说罢,段长歌站起身将官服扔到李成度头上,一拂袖子,起身离去。
待段长歌离去后,王徒身子顿时萎靡下去,趴在地上擦着冷汗,连声啼哭:“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李同知,李大哥,你可把我害死了!”
李成度伸手将官服攥的死死的,低着头抿唇不语。
白寒烟缓缓站起身转头对李成度微拱手道:“李大人,床上的那女子身份劳请大人查明。”
李成度点了点头,捧起散落在地的衣帽转身也离去。
白寒烟眸子落在地上悲恸的王徒,走上前一步问道:“王主事,那床上的女子,你当真未曾见过她是何时走进县衙?”
王徒立刻跳了起来,正色道:“此事关系我仕途,我岂能儿戏,你可以问问守在衙门大门的差役,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那女子?”
白寒烟皱眉微微颔首,也转身离去,王徒忙跟了上来,急道:“韩大人,我可以帮什么忙么?”
白寒烟摇了摇头,叹道:“王大人离家数月,又死的如此离奇,我还一时……不知该如何查起……”
王徒怔愣的停下脚步,看着白寒烟离去的背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完了,完了,我的官帽怕是保不住了!”
白寒烟站在通往后院的角门口,看着通往正院的回廊,除了这一道入口,整个知府后院就像一个大型密室一样。
白寒烟双眉蹙起,此案的确有些疑点,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五个人同时都选择自杀轻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王锦五人是被人杀死,可杀人的手法未免有些太过完美,只在一个时辰之内杀了五人,又将现场伪装的无懈可击,竟然一点错处都找不到。
且,五人死前显然都有一番静心打扮,这一点就不是凶手能够做到,除非王锦五人是自己换装,难道……他们是要出门?
白寒烟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设想,王徒说过,他们才回来一个时辰,加之同宗弟弟又来省亲,怎么会不吃饭就出门?
还有王夫人,为什么不是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吊死,反而和小叔子死在一处,而同王大人却和自己的同宗弟妹死在一起,这一点便是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还有床上不明身份的女人,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没有理由会选择轻生。
白寒烟低低叹息,抬腿走到衙门墙围旁抬头看去,此墙高为三丈,是按照大明对官府要求而建。
一般人都不可能攀爬进来,除非……是像段长歌那样的武林高手,可拥有这样的武功,来去自如,杀人无形,官府要通缉也是要费一番周折,也用不着用如此麻烦的手段来杀人,又费心制造出自杀的假象。
如果,不是高手,那么杀人凶手就一定是在县衙之内,白寒烟无端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凶手就混在县衙之内?
白寒烟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设想,县衙之内,除了固定的衙差,就是丫鬟小厮,李成度都一一排查过,混入其中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凶手是如何在这大型密室里走进来,又走出去的?
白寒烟是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她又来到王锦的房间里再次检查一番。
此时,王锦五人的尸体已经移到了县衙停尸房。
白寒烟端量许久,正如李成度所说,门窗完好,而且都是从里面反锁,屋内干净整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连多余的足印都没有。
白寒烟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对,五个人在房里,就算是自杀也不可能不走动,加之清晨细雨拂身,屋内不可能这么整洁,就好像……有人替他们整理过房间一样。
就算王锦弟妹去扯下床幔也需要走路,王夫人和王锦的同宗弟弟去窗棂下也需要走路,为何一点足印都没有留下。
就算他们五人换了新衣新鞋,那脱下的衣物又在何处?
白寒烟用手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