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上前一步,却被段长歌用扇子制止,而后一道清冽的声线飘在她的耳中:“稍安勿躁。”
白寒烟抿了抿唇,她知道段长歌的意思,捉賊拿赃,可是那样,那王锦便没了命。
银盔小将走到她身旁,对她眨眼,凑近她耳旁小声道:“王锦身患重病,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白寒烟恍然,原来成御竟是抓住王锦这个心理,往往人会在最深的绝望里,最容易产生对得道飞升脱离苦海的渴望。
神奇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王锦身旁忽然仙火流溢,烟雾缭绕,真的便如那祥云在身边升腾,围观的百姓忽然全部跪下,虔诚的祈祷着。
在这奇异而华美的祥云流火之中,王锦身上光芒大盛,使得成御面容上也蒙着一层奇异的颜色,仿佛霓虹笼罩……
白寒烟冷眼看着这奇景,只觉一股诡异在周遭浮动,她轻动鼻尖,似乎嗅到什么味道。
烟火渐渐歇下,有厮奴将纱幔勾起,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因为方才躺在梨花床上的王锦身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头颅!
段长歌站起身,眯起眼看着床上的头颅,有些不可置信。
白寒烟细细的观察着那头颅,断口处的皮肉收缩的平整,并没有血迹,随着烟雾散尽,床上只有一点余灰,证明着方才王锦的存在。
成御缓缓站起身,双手合十,脸上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白寒烟望将过去,他竟颇有得道之像:“礼成,王锦已登极乐!”
一众百姓更是若肃穆地跪成一片,伏下身去,念诵祷词。
成御用眼神示意身后厮奴,后者拿着一块白色丝绢盖住王锦的头颅,就在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女人,脸色悲戚,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身后还跟着一个稚子,那孩子腮庞犹带泪痕,似乎有些害怕,伸出小手拽着母亲的裙裾。
是方才那个孩子。
女人跪在成御脚下,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过了头顶,成御点了点头,身后的厮奴立刻将托盘收走。
白寒烟目光冷冷的望着那托盘,心里却清楚的很,里面一定是银子。
好一个敛财的手段!
女子看着床上的头颅,满面悲戚,忍不住涕泪涟涟:“相公!”
成御被她悲戚的神色恼了一下,面无表情道:“王锦已登极乐,不过是副皮囊,带回去好生安葬,只是这丝帛莫要掀开,免了沾了人间俗气,误了你相公的修行。”
女子连连点头,而身后的稚子忽然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女人立刻将孩子揽在怀里,掩住他的嘴示意他莫要多言,脸上也是珠泪交错,让人心疼不已。
厮奴将头颅敛在木匣里,递给那女子,那女子双手接下捧在怀里,成御再次开口叮嘱:“切记不要打开木匣。”
那女子连连点头应着:“知……”
“为何不让打开木匣!”白寒烟陡然出声,打断那女子的话。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白寒烟身上,有诧异,有惊疑更多的则是愤怒。
成御眼神阴暗了几分,冷声道:“韩大人是有什么异议么?”
“当然。”白寒烟缓缓走出人群,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女子,轻声问道道:“小娘子,昨夜你家相公可有异样?”
那女子诧异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娘子,你这是何意?”段长歌身旁的银盔副将忍不住插嘴:“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究竟是有无?”
那女子抹了一把泪,叹息道:“相公要登极乐,有些异常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小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白寒烟神色肃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韩大人,王锦涅槃归天,你如此失礼,究竟意欲何为?”成御却矮了气势,有些无奈的指责起她,成功的挑起围观百姓的怒火来。
“韩大人怎么这么失礼。”
“什么人命关天,王锦他已经登了极乐了!”
“他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亵渎神灵!”
……
白寒烟黑眸斜瞥,成御脸上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带有一丝得意,她冷然嗤笑一声:“他若是白日飞升,我韩烟管不着,可若是被人谋杀我韩烟便管定了!”
“放肆!韩大人,你说话可要讲证据,不然在神灵面前妄言,可是要遭报应的!”成御闻言恼怒起来,眼中有熊熊怒火,暴戾黑眸中闪烁着凶光,恨不能将她撕碎杀死。
白寒烟淡然一笑,却是低头将那女子扶了起来,沉眸看着木匣瞳孔微凛,对她道:“你家相公,昨夜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