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更懵了:“你不走亲戚买肉做什么?”
“我昨天说过今天会买肉。”秦建国原打算去新房子那边先谈完分户的事,然后回家拿钱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时间回家,直接从大队去了镇上,好在兜里还剩几块钱和几张票,不然他就要食言而肥了。
云溪听了他这话,恍然想起昨晚他还真说了今天买肉,只是当时她正心疼烧焦的骨头,又知道他穷得很,所以根本没有当真。
但她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却是掏空口袋买了肉,就为了昨晚的承诺。
一时间,云溪不知该感动,还是要骂他败家。
不过,身为同居者,她管太多总归不合适,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扬起笑容:“我看你厨房里没有油,不如将肥肉单独切出来,下锅煎出油存着以后炒菜吃。”
秦建国对此没有意见,从边上拿起刀,手腕微动,整块猪肉就被完美地分割出肥肉和瘦肉,看得云溪惊叹不已。
旋即,她猛地想起厨房里只有一个煮粥的铁锅,她忙跑回厨房,将熬好的粥分了一半给小黑,剩下一半倒入碗里预备晚上吃,然后提起铁锅去井边清洗。
“我来吧。”
秦建国伸手去够铁锅,但云溪转手避过,认真与他道:“我和来娣虽说是借住你家,但你也不要把我们姐妹当客人,这些家务活双方分摊着做,彼此也能轻松不少。”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认真和坚持,秦建国不由得想起往年他回家探亲,不管是二弟还是小妹都想法设法将活推给他,他娘若是抱怨,二弟和小妹总是嬉笑辩解说那些活他做惯了,他做起来比他们省力。
是了,他做起来是比他们省力,但他不是不会累。
看到他忽然冷淡的神色,云溪悄悄挪了挪脚,改口道:“琐碎的家务活我和来娣可以包下,但一些需要体力的活需要你帮忙,例如劈柴之类的。”
秦建国醒过神,意识到云溪误会了,但他不擅长与人解释,只道:“家务活分摊就好,劈柴的活不用你们动手。”
如此分摊再好不过,云溪笑着点头:“好呀,一言为定。”
小姑娘笑得灿烂,秦建国忽然觉得今天的太阳很暖,能照进人心里头去。
灶上的火烧起来,铁锅里兹兹地响,用铁勺翻炒,透亮的油渗出来,越来越多,香气越来越浓,飘到灶房之外。
趴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小黑耸了耸鼻子,一下子抬起脑袋,迈开四条腿跑向灶房。
在屋后琢磨着开菜地的来娣,也忍不住香气的诱惑,吞着唾沫一步步挪向灶房。
“汪汪,汪汪——”
小黑狗先一步跑进灶房,着急地绕着灶台前的秦建国摇尾巴。
秦建国抬手拍开它的头,然后用筷子从锅里夹起一块油渣往后一抛,小黑狗立刻掉头追过去,油渣先一步落入它的专用石槽中,它伸出舌头卷入嘴里,咬得喀吱响。
来娣望着小黑狗吞了口唾沫,但也乖巧地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云溪扭头望见来娣眼巴巴瞅着小黑狗吃油渣,心里怪不是滋味,用筷子捡起几块油渣放入碗里撒上盐,一边招呼她:“来娣过来吃。”
来娣杏眼一下子亮,飞快跑到云溪跟前,却没有接过碗,而是拿眼睛瞄向给灶台添柴的秦建国。
秦建国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那眼神的意思,点头道:“吃吧,吃完还有。”
得了允许的来娣,飞快地从碗里捡起一块油渣塞入嘴里,又推着碗对云溪道:“姐,你也次。”
她嘴里含着东西,话说得含糊,两只杏眼弯成了月牙,如同偷了油的小耗子一般,幸福得要冒泡。
云溪好笑地拍了她的手一下:“以后不许直接用手拿吃的,快去井边洗手。”
来娣挨了打也没有不高兴,转身跑出去洗手。
秦建国看着姐妹俩相处,不由得想起往年秦家熬油,都是秦老太太亲自动手,为的就是防止其他人偷吃,谁敢偷吃就挨铁钳敲打。
当然,二弟不在敲打之列,偶尔小妹也能从老太太那讨得一两块。
只有他,从未成功过。三次之后,他便再不靠近炸油的铁锅。
“你也吃一块。”
忽然,眼前出现一块油渣,他愣了一下,撇开脸道:“不用。”
云溪习惯了他的冷脸,夹着油渣往他嘴边又递进一寸:“我是想让你尝尝这油渣是否炸得过了。”
带皮的油渣,表皮呈现淡淡的金黄,香气转入鼻中,以他以往的经验,这是炸得刚刚好。但对上小姑娘满是期待的眸子,他禁不住张开了嘴,等他反应过来要闭上时,小姑娘先一步将油渣塞入他嘴里,一双眸子闪动着流光,透着计谋得逞的笑意。
油渣入口,满嘴的焦香,带着盐粒的咸味,轻轻一咬就咔吧脆响,秦建国怔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刚出锅油渣的味道……咽下油渣,他抬头冲小姑娘道:“火候够了,你和来娣分吃碗里的油渣,我先把火熄了……”
话未说完,又一块油渣被塞入嘴里,不等他皱眉,小姑娘已经端着碗快步往外走。
咔吧嚼着香脆油渣,他觉得他的心忽然被什么胀满。
云溪只尝了一块油渣,就连碗带筷子给了来娣,来娣吃得满嘴油,若不是她拦着,这小馋猫非得舔碗不可。
肚子里有了油水,来娣更得劲了,拉着云溪去屋后规划菜地。
对农活一窍不通的云溪,笑眯眯的问她:“来娣,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