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仿佛劈中了山腰的拗口!叶北眼看铁索桥前路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一部分小象鼻山跟着往湍急的河流中倒去,铁索桥摇摇欲坠,眼看退路要变成死路。
叶北拉着两个小家伙,背上沉甸甸的灵牌往岸边跑,玲希刚踏上索道,整个桥面都往下沉了几分,随时都会落进波涛汹涌的乱流中。
“我……我……”玲希慌不择言,两眼却意外的清明。
叶北看着她,她身后的远处,镇水灵庙之中,石犀的雕像没了烂疮红半,像是蚂蚁蛀空的腐巢,石皮片片剥落,已是日暮西山,将死的模样。
“我是不是要留下来?”玲希很平静,在通天犀的灵力加身之时,好像对应的责任已经落在了这丫头的肩上。
叶北盯着镇水灵庙里的犀牛像,喃喃道:“一个都不许落下……”
崖壁之下,一条条蔓藤从山体中破土而出,紧紧咬住支离破碎的石头,藤蔓不时卷走山侧的树干,往崖壁坑洞里面打着加固山体用的榫桩,仿佛在给这座山做着急救。
呜——
船号长鸣,从湍急的河道中浩浩荡荡开进来一艘工程船,数只机械悬臂死死驾住了维护山体完整的藤蔓。
“喂!——听得到嘛?!”
苏星辰手持扩音喇叭,站在升降机的平台上,一点点往上升。
船只的各个工作组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消防官兵和工程人员严阵以待。
叶北往下应着同僚的呼唤。
“你可算来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呢!怎么找到我的!”
苏星辰抬起头,叶北这才看清他脸上的绷带,还有灿烂的笑容。
“我可是搞情报的!你在怀疑我的工作能力!”
叶北双手比作大拇指:“——牛逼!你们都牛逼!”
“当然了!”苏星辰振振有词解释着:“你干你的鬼事,我干我的人事!和你们这些野路子可不一样!不把哥几个绝活拉出来溜溜,你就不知道伟大祖国重器的基建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爱死你了!小婊贝!”叶北面无表情冷言冷语回了一句,将背上的灵牌抛往船舱,半空中看黑白无常勾索套走数十个光点,余下的稳稳落进了舱体中。
紧接着,叶北回头就往镇水庙跑去。
“叶北!你去哪儿?!”玲希急切地问。
“一个都不落下!”叶北答。
他的伥鬼之身发挥着惊人的机动力,轻巧地攀上了镇水灵庙的台阶,往主殿而去。
再看苏星辰这头,甲板上有工作人员朝星辰大喊。
“领导!雨太大了……这样下去,恐怕船锚撑不住!”
苏星辰紧紧拧着眉头,看着风雨大作的阴暗天空。
他默默念叨着:“老天爷……帮帮忙。”
岸上,李昭君姐姐一干鬼众正接受着黑白无常的审讯。
一个个返阳客安安心心两手上铐,往黑无常的大布袋里装。
“差人。”李昭君朝谢必安鞠了一躬。
“有话就说。”谢必安颌首,眼神中吐露着微妙的情愫,这位阴帅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种阵仗了。
“能不能让我唱一首再走,我答应了他们,要好好唱一首。”昭君姐歪着脑袋,瞥见叶北往灵庙大殿里去的背影,心中知晓,这一别之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而自己的灵体,也没机会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了。
谢必安答:“唱吧。”
李昭君姐姐凑近了麦克风,眼里带笑,红唇轻启。
——灵庙之中,叶北捶打着千疮百孔的石犀像。
他的两眼中透着血丝,仿佛被灵犀镇压了大部分的力量,两手发抖,身子差些瘫下。
手臂捶得落下血来,十指关节磨得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钻心之痛也挡不住心中的倔强。
突然……
【柳媚花妍莺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报晓~】
老上海百乐门的舞曲歌声传来,昭君姐的声音甜美清亮,在河谷之间回响。
【山眉水眼盈盈的笑,我又投入了爱的怀抱!~】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逍遥,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轻飘~】
叶北嘴角浮现着微妙的笑意,内心像是让人狠狠打了一拳,力量涌了出来。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要催婚,小叶子承蒙您照顾了!”
他两手往石犀中深深刨去,阴阳眼中能看见石犀的下腹,有一个与神像本体极为相似的袖珍灵体。
【珍重这花月良宵~分离不如双栖的好!且珍惜这青春年少~】
山峦之上,茹云山的顶峰。
有一条寒谷小路。
一人,一伞,女子踏着轻巧的步子徐徐往下。
走出寒谷,是一片清冷宁静的观景凉亭,能在这里看尽整片茹云山的山景。
她长发及腰,黑衣黑裙,胸前有红丝线绑做蝴蝶结,体态优雅,文静内敛。
正是司马瑶。
眼中望着镇水灵庙的洪灾,她呼吸着山顶的新鲜空气。瞳孔张合,做着极远的聚焦,眺望着庙宇中的异像。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伸长了脖子,去看去听。
幽幽歌声从山下传来。
“软骨头……”
司马瑶看见灵庙中,叶北鲜红的伥鬼灵体正高高举着一只幼犀,作狮子王中辛巴诞生时的姿势。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啪——
小姐姐敲了个响指,天空风云变化,云散雨稀,一颗颗灿烂的星斗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