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星桀闻言失笑,洒脱道:“小爷练的是救人剑,出手必为救人,怎么能杀他呢?”,美貌女子不由呆滞,剑是凶器,如何能救人?慕容筠反应过来,想劝他不想沾染杀气不如就此离开,只是对不住那位背水一战的朋友,但世间种种,哪有命来得重要啊!
慕容筠正欲开口,臧星桀忽然朝她努了下嘴,同时强忍痛楚挤出来一个笑脸,慕容筠有诡辩之才,论道上口齿伶俐,曾逼得讲述圣人教诲的先生哑口不出话,那位货真价实的剑客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凝视着她。
等回过神,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绕到剑士右边,臧星桀让柔弱女子箍紧自己右臂,体味到那股惊心动魄的柔腻触感,剑士长吸一口气摒弃杂念,然后趁女子没羞到力气尽失前,身躯猛地一扭。
慕容筠脸颊燥热,羞涩之余有种不可名状的喜悦,随着骨骼刺啦作响,剑士脱臼手臂接了回去,慕容筠盯着一声不吭正骨的英雄好汉,一颗大石不经意摔落在心湖上,扑通一声过后,余波竟然完全消不下去。
臧星桀站起身,抡了几圈胳膊,轻声道:“等我救下姬兄弟,再送你出雾区。”,说完这句潇洒至极的台词,剑士咬住剑柄,将没入半身的观音剑拔出,剑尖微颤,剑身则一眼望去的笔直。
目睹剑士风度翩翩地离去,慕容筠眼神迷离,对江湖侠客的种种幻想刹那间全部重叠在那人身上。
走出林子,剑士两颊酸麻不已,赶紧吐出观音剑拿在手中,脸色一副神采飞扬的欠揍表情,站立岸边,剑士对自己刚刚的惺惺作态极为满意,不禁点了个头。
再看湖心,姬凌生和元岐打得难舍难分,要是从江湖人士口里讲出,那肯定是天昏那个地暗啊,日月那个颠倒啊,相当引人入
胜,令人叹为观止。但姬凌生有苦自知,这场争斗根本谈不上势均力敌,自己苦苦招架,元岐则相当随意。姬凌生不敢露出力竭的颓态,因为道士明显是想要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后再全力杀敌,以保证道心与境界修为一样圆满,紧接着扶摇直上冲击地秘之境。
剑士回到战场,瞧见空地遍地是蛇,呲呲个没完,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的地儿,臧星桀长剑横扫一圈,几十颗蛇头掉落,甩掉蛇血后,剑士右脚跨出,手上剑笔直对着背后露出空档的道士,眼睛轻轻落在剑刃上,这些天面对浩荡兽群时和这些年面对清风凉月时,和眼下面对伪地境高手,全然没有区别。
远远望去,人与剑似乎浑然一体。
元岐早有所察觉,不过剑士等同于黄道修士的本领,真的不够看,即便剑士有心玉石俱焚,别说元岐,就是在同一阵线的姬凌生看来,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剑刺出,道士身后竖起一道固若金汤的蛇墙,千百颗蛇头齐齐吐信,放在慕容筠面前怕是要吓到肝胆俱裂,几条黑蛇缠绵着探出脑袋,一口咬住那截试图欺师灭祖的剑刃。
臧星桀不进反退,退到几丈之外,再度架好刚才浑然天成的姿态。
又是平凡无奇的一剑,剑士不以为意,神情自若到不受丝毫打击,又一次退后,又是一剑刺出,至死方休。
再退,再进。
你养蛇十年,我练剑却不止十年。
你喂蛇千万条,我挥剑却不止千万次。
不远处,姬凌生看到臧星桀无数次无功而退,然后退而复进。
无须出声提醒或心意相通,姬凌生退到狻猊尸身旁,体内匮乏的灵气逐渐充盈。元岐从容不迫,他早发现了这处灵眼,但天材地宝已对他无用,他眼下需要做的,杀掉面前这个全力而为的青云门人即可。
借助狻猊尸首残余的磅礴灵力,姬凌生直接徒手画圆,双手狂拉,圆画到一半有余,剩下几寸的时候中道而止,刺骨湖水仿佛有了生机,翻腾不止,水面下张望的雪蟒本能感到不妙,急急潜入湖底。
而元岐展露的神通更加匪夷所思,只见衣袍鼓胀成圆的道士双手托起,将整个天地怀抱在其中,他双脚离地半寸,地境?离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已然触手可及,元岐疯狂大笑道:“姬家后人,快用出这招,等倾尽全力杀了你,本座就入地境了!”
姬凌生面色不改,竭尽全力将圆画到最后两寸。
最后一寸,七窍流血。
半寸,姬凌生身上新增无数创口,彻底变成一个血人。
元岐已经升入半空,蛇群堆积往上,组成一座蠕动的黑山,等倒塌下来,便是山崩地裂。而对面的姬凌生吐出一口心血后,两手骤然合拢。
一股苍凉气息涌来,冰湖上有龙抬头,两头水螭冲向天际,然后轰然砸下,与巨大蛇头针锋相对。姬凌生跪倒在地,他心知肚明缚螭术对不过元岐的神通,至多做下可有可无的牵制,他在等,在等剑士那一剑,两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那羚羊挂角的一剑。
剑士差不多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然而连蛇墙都过不去,但他浑身气力还能再刺一剑,最后一剑。
喘了口气,剑士摆好架势,忽然一道金光从狻猊尸身上飞出,落到剑士左手上,血肉粉碎的左臂竟枯木逢春的痊愈过来,臧星桀右手剑转左手剑,这一刻,只修救人剑的年轻人如有神助。
我练了十年的唯一剑招,你且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