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增广贤文》
屠楠永远忘不了姐姐去世后的几年自己是怎样过的,父亲因为悲痛在外出务工时不慎掉入了化粪池跟着离世了,而后母亲也因病重再没起来过床。
几年的时间里,屠楠手上不知粘上了多少鲜血,制作琥珀的小贩可恨、一掷千金的富商可恨、为非作歹的权贵可恨、为这些人卖命的走狗也可恨,屠楠俨然成为了一个城市猎人。
没有人能想到,她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漠视生命的心。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那就要让他们体验一下生命究竟可以为何等草芥。
那日之后,屠楠的人生如同《白夜行》中的亮司,不再以真实身份示人,穿行于芸芸众生之中,只为心中的那一点执念。
不同的是,亮司的雪穗活着,而屠楠与姐姐早已天人永隔,她要做的一切,不过是复仇而已。
……
“陆品。”
随着一个激灵,眼前的男人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帅气的样貌,皮肤还是那样养尊处优的白皙,身上的品牌衣服没有一点点的褶皱,仿佛姐姐的惨死没有对他产生半点影响。
正是这个自己曾经都改口叫了姐夫的人,协同那些吸血鬼害死了姐姐。
“楠楠啊,你怎么在这儿呢?”
上流社会的人果然不一样,明明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出无限的恐惧,经历了那么多,转过来仍旧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嘴角打开的角度完美的对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我想你了呀,姐,夫。”
屠楠微笑着递过一瓶水,那种水在专卖店的售价是三位数,但是陆品没有接,微微后退了一步将双手环在胸前,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微笑渐渐消失。
“我真不知道阿芷为什么会被那些人抓走。”陆品撇嘴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看向前方:“确实是我的错,如果那时我能有所防备,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姐夫,你没必要自责的。”屠楠看着陆品,微微低下了头:“姐姐死前我就在旁边,她用眼神告诉我,她不怪你。”
屠楠从里掏出了一个小黑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雪青色的丝帕,屠楠将它提溜了起来,递到了陆品面前:“这是姐姐生前绣的,还是个半成品,姐姐刺绣不好,为此手还受了不少伤,我想她一定是准备送给你的,就自作主张绣完了拿来给你。”
雪青色的丝帕上是两只戏水的鸳鸯,光从针脚来看,刺绣的人手法应该很稚嫩,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翻到背面,不是想象中的乱七八糟,而是三个字“芷之品”。
就在陆品准备接过来的时候,屠楠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又好生的把丝帕放回到了黑盒子里面,关上了盒子郑重其事的递给了陆品。
“谢谢。”
陆品接了过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屠楠,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她一定废了很多心思吧。”
此时的陆品眼睛已经红了,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那块丝帕上的鸳鸯图案:“如果没有那件事,该多好。”
“嘶——”
“咣啷——”
伴随着倒吸气的声音,盒子掉到了地上,陆品急忙把手塞进了嘴里吮吸起来。
“啊,姐夫你怎么了?”
屠楠连忙从地上把盒子捡了起来,仔细检查后满怀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是我太大意了,不相信把针留上面了。”
“没事儿,没事儿。”陆品笑容尴尬的摇了摇头,又从屠楠手里拿过了盒子:“说到底还是我太不小心。”
“姐夫,我问你个问题呗。”屠楠没有接陆品的话茬,直接问起了自己的问题:“发生那件事,你事先到底知不知情?”
就在问出问题的一刹那,屠楠能看到陆品眼中明显的回避,便冷笑道:“你不用回答,我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你爸爸妈妈不在乎我们家的贫穷同意你们结婚?为什么你们结婚了又迟迟不让领证?为什么那么大的酒店当晚没有一个值班人员?为什么你当时的表现如此异常?”
看到陆品想要狡辩,屠楠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你真的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爸妈同意你们的婚礼是因为他们知道,姐姐绝不会是你最终的妻子,不让领证是因为她们压根没有准备让姐姐进到你家的户口本里,当晚消失的值班人员是被你们的人调走的,你的异常是因为你一早就知道姐姐这一消失就是天人永隔。”
“不,不……不是你说的那样。”陆品慌忙的摆了摆手,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下口,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确实,我是知情人。”
“我们陆家和温氏是世交,在认识阿芷之前的一天,我突然被叫回家开家庭会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温伯伯在不久前的一个钢琴比赛上看到了阿芷,觉得惊为天人,所以提出让我去追求阿芷,我父亲也说,这个儿媳非屠芷不可。”
“那时我就想到了他们有所图谋,但不知道究竟图什么,再加上这种事情我也做过不少次了,就像上级派下来的任务,乖乖去做了。”
“阿芷是个好女孩,和她的相处很愉快,我爱上了她。但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桩交易,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