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期。
刘歌锦妈妈知道意味着什么,这个病从发病开始,生存期不会超过一个月,一周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挂了电话,刘歌锦妈妈整个人像没了魂一样。明明看上去很平静,但搀一把就能发现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她走在柏澍前面,宽袖外套穿了半天没穿进去,反应过来才发现袖子在内侧。往外走的时候,在平平展展的路上摔了一跤,柏澍在一旁扶了半天才站起来。
从刘歌锦家里到那家医院,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但是今天两人走了有足足半小时。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了一个工厂门口。
这是东隅市的一个化工大厂,名叫天馥。最早负责的是采暖,是个烧锅炉的厂子,后面被合并了之后一并负责供电。
两人刚到没多久,厂子砖红色的大门打开了一扇,一辆银白色的夏利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柏澍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跟着刘歌锦妈妈一起上了车,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从外观看车窗是普通的单面玻璃,和大街上其他车没有什么区别,进去后却看到前座和后座之间架了一道钢窗,整个和驾驶室是隔开的。
更奇怪的是后座两面的窗户,里面是磨砂质地的灰色玻璃,完全看不到外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柏澍伸手去转升降玻璃的杆儿,但是不知道是杆被焊死了还是玻璃被焊死了,根本打不开。再去开车门,车门也被反锁上了。
“打不开的。”
刘歌锦妈妈在一旁小声说:“我第一次来就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也觉得有问题,他们说这是机密,现在想想,应该是怕出事了找过来吧。”
柏澍没接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靠在座椅上。甭管目的是什么,别人不想让你看到,那肯定有万全的策略,挣扎了也没用。
车开了近十分钟,中途有几次转弯,又有好几个下坡。因为看不见,只是粗略的感觉,所以就算柏澍有车让他再找过来也几乎不可能。
车停,目的地到了。听见门锁自动弹开的声音,柏澍打开车门下来。
不得不说他们的安全保密工作做的真好,车停在了一个四面水泥的普通房间里,除了水泥的灰色外,只能看见过两个完全对称的卷帘门,对称到让人连方向都分不清。
“请往这边走。”
说话的是司机,声音很稚嫩,看上去刚刚成年,他在前面,拿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开开关,一侧的卷帘门慢悠悠的往上升,升到高度差不多的时候,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后门很快就关上了,幽暗的暗黄色灯光照出了一条冗长的小道,小道左右像宾馆一样,整齐的排列着一扇扇门。
“小伙子车开得挺稳,拿驾照几年了?”
其实柏澍并不想和他说话,但路很长,气氛很沉闷,自己对这里知之甚少,他和自己带的学生年龄又相差不大,便想着能不能套出点话。
“我没有驾照。”
男孩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虽然他年龄看起来很小,但说话行事有一种超出年龄的稳健。
看到柏澍不相信的样子,男孩继续解释:“我今年15岁,还没到考驾照的年龄。”
“你倒挺诚实。”柏澍有点皮笑肉不笑:“你们这这么多秘密,照你这样讲话老底被兜完了都不知道。”
“不会。”
男孩说话很干脆,只不过背朝着柏澍,看不见他的表情:“教授说了,外人只要问不到点子上就照实说,多说实话才不容易出错。”
“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来。”
走到其中一扇门前时,阿来从风衣内侧掏出了一大串钥匙,用手摸索着,仿佛在数是第几个。
柏澍再一次审视着阿来,挺瘦小的一个小男孩,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及膝的风衣,理着普通的碎短发,看上去干净利落。
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多不到一米八,眼睛不大,但五官很协调,脸型有棱有角。属于说不上帅,但越看越舒服的男性类型。
“啪嗒—”一声,门开了。
“歌锦……”
刘歌锦妈妈冲了进去,但是房间里没有她女儿。
这是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房”,房间里放了四张床,每两张挨着的床中间都放着一个输液架,房间内侧还有一扇门。
窗帘是拉着的,柏澍尝试性的拉开窗帘想看看外面,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标志性建筑物。但是果然,窗户外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病房”。
“你们这都怎么通风的?”
这个地方邪门到从上了那辆夏利车就哪哪儿都不对劲,为什么会如此近乎偏执的隐匿?难道不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吗?
能做成这样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个联锁的大规模研究中心,不仅成型,还有了一定的基础,绝不是自己最初预计的小作坊。
“中央换气。”
阿来一边应付柏澍,一边打开了房里的门,门的那边又是一个病房,刘歌锦奄奄一息的躺在其中一张床上。
“妈妈…老师…”
距离上一次见她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但差距已经大到让人无法相信。
刘歌锦本来就很瘦,上学期体重在四十五公斤左右,现在看来,估计连四十公斤都没有了。
她的脸上不知是油还是汗,浸得头发一捋一捋的,眼睛微闭着,一睁开眼泪一股一股的顺着太阳穴流向了头发里。
“没事,你躺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