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有样学样,还有丢臭鸡蛋和烂菜叶这两样经典保留项目,场面一度难堪。
燕三郎个子矮小,被挤在一群成年人当中,险些被推倒地上挨一顿踩踏。混乱当中,这种事儿可是屡见不鲜。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护在自己胸前,替他挡去了其他人的推搡。
燕三郎抬头一看,是端方。
这人还冲着他咧嘴一笑。
后来,署衙差人强行开路,才让燕三郎等人冲了出去。
个子小也有个子小的好处,他被其他人夹在中间,几乎没受到不明物体的攻击,可是远离人群、溜到一块空地上一看,竹篓被挤破了,隔着破洞能看见白猫在里面缩成一团,满脸不悦。
“没事吧?”
猫儿喵了一声,很是不满,但安然无恙。
燕三郎这才放心,端方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有受伤?”
男孩摇头。
端方应是运起了护身罡气,一身缎蓝袍子并没有污物溅上的痕迹,但他脸上挂着苦笑:“我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暴乱。”这孩子下盘很稳啊,换作其他同龄人,可能早被挤倒在地了。
“谢谢你。”燕三郎认真地道了谢。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转身往外走,“这还算不得暴乱。”
有一年黟城饥荒,署衙开仓赈灾,众民哄抢,有人当场就被踩死,署衙抓了好些个进去坐牢。
那场面才叫暴乱。
“走吧,我送你回去。”端方走在他身侧,“这些人气性大,最近你除了上工就不要出门了。”
人在大悲大恸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些死者家属能冲撞商会,当然也有可能对商会成员另加报复。
“我年纪小。”燕三郎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账房,进入衡西商会的时间又短。
端方面色凝重:“只怕有人借机起心。”
燕三郎就不说话了。他说得有几分道理,眼下这样的局势,就怕有人趁机生事作乱。
“先去一趟市集,我要买点东西。”既然端方自告奋勇当保镖,他就不客气地使唤了。
端方果然陪他溜去了市集,买了一只暗棕色的藤箱。
这是读书人常用的书箱,容积比原来的竹篓大上不少,外面是油山老藤细编,再刷一层木器漆,能防虫蛀水蚀,内里一层油布,下雨天还能挡水。箱子份量不沉,燕三郎尽管年纪小,但已经快要打通膀胱经,气力比从前大了不少,这时可以轻松背动。
他背起藤箱,对白猫道:“换过来。”
端方就见到猫儿乖乖跳进藤箱,只露出一个脑袋观察四周。
这里面比竹篓要宽敞不少呢,还有分格,燕三郎放进来的东西就不会硌着她了。
白猫很是满意。
端方则是夸赞道:“你这猫儿驯得真是乖巧,看来能听懂人话。”说毕,接收到猫咪的白眼一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有灵性。”
端方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还好它有灵性。”
他在商会几天,也听其他人说起燕三郎,这孩子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自然也没有朋友,独在异乡只有一头白猫为伴,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地上有滩积水,路过的买菜婆子没注意,一下滑了个跟头,篓子里的苹果和红薯滴溜溜滚开好几尺外。端方快步上前,把她扶起,又替她把果菜一一拣回。
婆子连连称谢,要塞给端方两个苹果,他就笑着收了。
……
到了燕三郎的院子外,端方扬了扬手里一包茶叶:“马掌柜那里顺来的好茶,据说十两银子才一两,想尝一尝不?”
燕三郎摇头。他还是个孩子,喝什么茶?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端方面色一苦:“商会被人围攻,我暂时回不去住处了。你收留我半晚可好?”
燕三郎仔细打量着他,那目光叫一个专注仔细,端方情不自禁抚着自己脸皮:“很俊么?”
“不。”
“……”
燕三郎打开了门锁:“进来吧。”端方都开了口,今晚又确实帮过他,他再把人拦在外头就没劲了。
不过,这家伙老想往他家里跑是怎么回事?
一个凶宅里难道还藏什么宝贝?
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去烧水了。
第二次到燕三郎家中作客,端方就少了许多拘束,开始四下走动。“你睡哪个屋?”
燕三郎头也不抬:“东边的。”
端方哦了一声。他这时就站在东屋外头,出于礼貌没往里走,不过异士目力远超常人,他站在门口就能把被上一点纹路都看个清楚。
屋里特别整齐,干净得一尘不染。燕三郎说他住在东屋,可这屋子里几乎没有男孩的头发,反倒有几撮猫毛。
这时身侧传来轻响,端方转头一看,白猫趴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盯着他。
那目光好似带着揣度,又像监视。
他不禁想起燕三郎方才所说,这猫儿很有灵性。
难不成是只猫妖?可他从白猫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妖气。
他再走到柴房,望见里面的大木桶就笑了:“你一个人为什么要用两只木桶?”其中一只还留着淡淡药味儿。他专攻草药学,轻嗅几下,就能分辨出里面的药材都是舒筋活络、疏导气血之用,只是经过了炼制,药物的具体年份和药性不甚明朗。
燕三郎手上一顿。另一只桶是千岁用的,当然他从没见过她洗澡,只听过紧闭的房门里面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