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定海茶楼。
这是全静海市最高档的茶楼。
茶楼,雅间。
一个相貌清瘦、很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人,正独坐品茶。
门开了,步轻歌走了进来。
王行长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请自来,扰人清静,出去。”
步轻歌微笑道:“王叔是没请我,无奈茶香邀人,我不得不来。”
这话倒让王行长起了些兴趣,他手一点茶壶:“古有闻香识茶,你要是能说出这是什么茶,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不然,你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
步轻歌便闭了眼,凑上前,细细一闻。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进化到了人类的最极限,感知敏锐至极。茶香虽淡,但在他凝神细品之下,感觉却是浓郁非常。
一闻之后,步轻歌叹道:“王叔你不地道啊,这茶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茶。”
王行长“咦”了一声:“说来听听。”
步轻歌答道:“这是野茶,还是高山茶,且是谷雨前采的头茶。”
王行长抚掌大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个高人。你请坐。”
步轻歌没坐:“这是牯山的野茶,采至大历山,峰顶之上。”
王行长大惊:“连这都闻得出来?没错,这正是数月前一个朋友亲自上山,为我采来的。”
步行歌继续说道:“这茶茶香浓郁,又是用传茶炒茶法手工炒制而成,当得上极品。可惜你这朋友炒茶用的树枝里,混进去了些许树叶,并且熟锅的时间短了三十秒,从而导致茶香没有发透。这算是白玉微暇。”
王行长惊为天人,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你年纪虽轻,对茶道却有如此研究,真是失敬。你请坐,请上座。”
步轻歌这才坐下。
步轻歌其实对茶道没什么研究。他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爷爷步求仁。步求仁是个地地道道的雅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大历山的野茶,他爷爷亲手摘过,亲手炒过,步轻歌也亲口品尝过。
而以他现在的记忆力,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回忆起任何时候,自己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甚至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在眼前。所以步轻歌一闻之下,就能准确地说出这茶的采摘地和采摘时间。
至于最后的那句,“熟锅的时间短了三十秒”,这却纯粹是装的。他都没炒过茶,哪知道熟锅要多少秒。
这番故作姿态,效果再好不过。
王行长也不提什么“三分钟”了,和他聊了许久。步轻歌回答的恰到好处,每每让王行长为之惊叹。
王行长叹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哎,我自以为自己是个雅人,但跟小兄弟你相比,其实我就是红尘中的一个俗人。”
步轻歌谦虚道:“不敢当。”
王行长笑道:“这雅事咱俩谈完了,也该说说俗事了。小兄弟这次找我,不知有何贵干?你请说。”
步轻歌便将贷款的事说了下。
王行长沉吟了下:“正荣工艺品制造厂,这个我听说过,在我们市里有些名气。贷款两百万,金额确实也不算很大。但是,想要我们行里放款,并且要在三天内放款……”
王行长摇了摇头,呵呵一笑。
步轻歌举杯,敬道:“我知道王叔一定能帮这个忙。”
王行长抿了口茶:“是能帮,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
步轻歌自信地一笑:“因为我步轻歌能给王叔你,你最最需要的东西。”
王行长眉头一皱,双手抱胸,说:“这话说得狂了。我王东生是出了名的无欲无求,你能用什么来打动我?金钱、美人、权力,还是别的?”
步轻歌镇定地答道:“我观王叔面色,看似红润,其实是潮红。看王叔眼神,看似有神,其实眼神浮散,且黑睛晦滞,白睛暗浊。再听王叔呼吸,时而急促粗重,时而声低息弱。”
“如果我所料不差,王叔其实身体极虚,精神极差。现在看着还好,其实只是用了提神醒脑的药,强行吊着这股精神。甚至,王叔还服用了微量的兴奋剂。我说的对不对?”
王行长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步轻歌答道:“我爷爷步求仁,师从近代四大名医之一的王作化先生,是现代中医名家。他行医五十年,医术精湛,一生活人无数。而我,得了我爷爷的真传。”
王行长二话不说,伸出手:“我又失敬了,小兄弟,请把脉。”
细细诊治了番后,步轻歌说道:“王叔五心烦热、夜间盗汗、身子消瘦、舌苔黄、脉象洪数,这看着是阴虚火旺,需要滋阴降火。”
王行长的眼里闪过了失望:“哦,是吗?”
“不是。”步轻歌断然答道:“这其实是阳虚生热,浮阳外越。”
王行长拍案而起:“没错。我看过中医、西医无数,到最后才诊断出这不是阴虚,而是阳虚。小兄弟你神啊。”
“可惜没用。”他苦笑:“这病缠了我有十几年,之前诊断失误,越治越虚,到现在已成了绝症。”
步轻歌同情地说道:“王叔这几年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王行长沉默了好一会,眼中隐有泪光在滚动。他激动地说道:“全静海市的人都说我王东山无欲无求,可谁知道,谁能知道,我也想喝美酒、吃美食、睡美人,我特喵地不是不想,是这身子特喵地不行啊!”
“玩那狗屁的清静无为倒还罢了,再这么下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