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何第一天接触术法时,就知道这世上除了人之外,还有很多妖魔鬼怪之物。世人常称他们为非人。
在这些非人里,有心地善良,与人相差无几的,也有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
但他们和人一样,一眼并不能辨出善恶,所以帝何每每见到这些非人时,都会手下留情,放他们离开。
若是从今往后,他们能安分守己,他便不会再计较,若是反之,便必诛之。
原本帝何没有想着对薄言禾下杀手,但就在她退离他的剑时,他看见她额间闪过了一抹黑气,很明显就是方才他看见的萦绕在她周身的黑气。
虽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魔,但那黑气他却是认识的,正是魔自身生出的魔气,就像妖气一样,作为身份的证明。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将手里的剑刺去,原以为能将她一剑毙命,却没承想被她躲了过去。
薄言禾不会术法,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躲避帝何的剑,但没几下,她就没力气了。
“呼——呼——”她躲在方才靠过的那棵树后,弯着腰大口喘息。
“没用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就凭你现在的情况,不用剑,我勾勾手指都能让你灰飞烟灭!!”帝何剑尖直指薄言禾所在的地方,在说完这些后,手腕一抖,将剑收了起来。
薄言禾双腿已经发软,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她认命般的看着帝何一步步往她这边走来。
“轰——”面前的大树瞬间断裂,直朝帝何面门砸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腕上一紧,下一瞬,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
这个怀抱虽然陌生,但却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尽管如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会有所害怕。她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但就在她往后转时,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胸口处的剑伤正仿佛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染红了她身前一大片衣服。方才在面对帝何时,她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并没感觉到什么,现在突然松了口气,一瞬间疼痛袭遍全身,她就昏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他低头瞥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以前那么个强大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竟连一道剑伤都忍受不了!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轰——”一道剑芒冲天闪过,帝何冷着脸盯着薄言禾消失的地方,拿剑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几分,甚至因为太过于用力,颤动了起来。
竟然跑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帝何着实不能接受这件事,他看了眼已经化作粉末的断树,眸中寒意一闪而过,恨不得立马回到半刻钟前,直接将她一剑刺死。
奈何这只是他一时想象而已,待他冷静下来后,维元子的话再次出现在他耳边。
“从即刻开始,只要是察觉到一丝魔气,你都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趁那魔头醒来之前,将他除去!”
如他所交代的,他并没有手软,只是让她给跑了!
其实维元子在说完这话后,还说了一句,但由于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此前说的那段话里,所以并没有注意听。
“在他醒来之前,你可以施展各种手段,但前提是,不能将宿主陷入危险之中!”
但很显然,那一剑刺去后,薄言禾已经陷入了危险中!
好暖和啊!全身上下都舒服的很!一点儿都不想醒来,这该怎么办啊!
薄言禾意识恢复时,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她缩在温暖的绒被中,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床边坐着的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视线微垂,落在了她脸上。
他将薄言禾的五官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还算高挺的鼻梁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慢伸手,在那鼻尖上点了一下,动作极轻。
但尽管如此,薄言禾还是感觉到了,甚至同样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她皱了皱眉头,翻身面向墙,然后悄悄睁开了双眼。
不知过去多久,薄言禾又快要睡着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后来听说你拜师维元子了,怎么会下山来?还对上了帝何?”
刚开始听到这声音时,薄言禾有些不确定,她只是皱了眉头,没再多做反应。
“离开时,原本是想跟你说声的,但那时你在维元子那儿,再加上领我们下山的人,催促的厉害,我便没有多等,也没能跟你说上一声!”
听到这里若是还不能确定说话这人是谁,那就白白让她找了那么久了!
她转过身来,将脸缩在绒被里,只露出了一双杏眼:“你当时为何下山了?”
岚鹤见她面向了自己,眉眼弯弯,低笑了几声:“你以为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幸运,可以直接过了大选,然后拜师宫主吗?你当时面见维元子了,所以不知道,最后一个阶段是由帝何看守的!”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薄言禾脸上,但说到这里时,却是移开了。没过多久,便面露痛苦之色,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一样。
薄言禾见他如此模样,又想起在找他的过程中发生的事,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她翻了个白眼,默然不语。
岚鹤虽然将视线偏离了她,但余光还是停留在她身上的,看见她这副表情,便知道自己听不到想听的话了,他回过头来,蹲在床边,抬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好吧!跟你说实话!其实……”
岚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