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一早,就有陈军先锋兵临城下,那我们赶紧逃命为是。
如果两天之内陈军都没抵达高家堡,我们就可以确认,他们的目的不在我。那么,明面上就不需要做多大变更。暗中我们相应行事。
爷爷一如既往,负责全堡的日常俗务。二爷爷,你担起堡中的军务。在陈军试探攻城之时,展露出功力威慑一下即可。”
“我呢?”云海阔饱含渴望。高远风虽没有称王,但这三人自今日起,都以王视之。他今日的分配,说不定就是日后的权柄。高成得了政务,高刚掌管军务。云海阔当然不甘心一无所得。
“舅,呃,我还是喊您云叔吧。你也得忙起来呀,赶紧打造军械。我们还不知道要坚守多久呢。”
“哦。属下遵命。”失望之色,自然流露。
高远风根本没注意到。但高成却心领神会,拍拍云海阔的肩膀,悄声说:“来日放长。你是他的舅舅,唯一的血亲。你担心什么?”
云海阔神色稍缓。旁边高纲平静地看着,不动声色。
高远风拿起桌案上的湛泸剑。左看右看,毫无奇特之处。轻轻抽出,寒光逼人。挥舞了几下,感觉它跟普通的宝剑没啥两样。想起叶老说的一句话,‘你混球爷爷倒是给你准备了一把好剑,不过那柄剑你暂时发挥不出它的威能,只能当摆设。’嗯,可能是自己修为不足,还用不了吧。
正要插回剑鞘,忽然发现不对,“咦?这真的是湛泸?不是说湛泸通体黝黑,锋钝无迹吗?可这把剑明明晶莹锃亮,华光绽放嘛。”
高成解释说:“风儿,湛泸太过煊赫,一旦让人知道它在我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请河西大匠范锋在它外面添加了一层剑衣。”
高远风心里一咯噔,“为啥不让李大匠添剑衣?”大匠李大锤,先王遗臣之一,高远风十三岁那年的历练,就是跟李大锤学打铁(炼器)。
高成回答:“此剑唯有我们三人知情。”
懂了。高远风叹了口气,对这把剑不由产生出一缕厌恶。收剑入鞘,交给高成,“还是您保管吧,别让我一不小心给弄丢了。”本不想问,但实在忍不住,“舅舅不能给它造剑衣吗?”
云海阔讪讪地回答,“我只是铁匠,还未晋阶器师。试了好几次,怎么都铸不好。所以不得不请外人帮忙。”
高远风兴趣缺缺地挥挥手,“算了。你们去忙吧。我练功去。”之所以突然厌恶这柄所谓的神剑,是因为围绕着它的,非但不见仁慈,反而全是血腥。
不说其他,但说范锋。他的命运可想而知,高成等人绝对不会让湛泸的秘密外传。既然范锋不在高家堡,那么多半见阎王去了。可这能怪爷爷吗?爷爷他们所做的一切可都全是为了自己。
高纲大步出门,去安排城防。
云海阔也拖拖沓沓地向外走。议事已毕,他没理由留在这里。
高成凑近高远:“你舅舅有点失落。”
高远风顿时心领神会,看了看云海阔的背影,突然出声道:“舅舅,我在人前将依然喊您云叔。不过你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告诉舅母、横岭哥和纾儿,叮嘱她们切勿外传就是。”
高远风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却心智通明,人情练达。不然,关于复国大计,高成、高纲这些老家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一切听他的。
除了天资聪颖之外,让高远风如此成熟的缘故,大概是见多识广所致。从十二岁起,每年春末,高远风都被高成暗中送出去历练,从事不同职业,担任不同职位,岁末才归。在堡内,则称是游学。所谓游学,等同游山玩水。
少年都喜欢新鲜。高远风不以为苦,反倒兴致盎然。每次历练的效果,都远超高成等人的预计和期望。
经历一多,心智自然早熟。所以高成一提,高远风立马知道云海阔为何落寞,且拿出最佳的策略加以应对。
云海阔激动地转身,抱拳施礼,“多谢少主。”
高远风允许他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告诉妻儿,说明信任他并确认了这门亲属关系。以后一旦立国,就是铁定的王亲国戚。作为王亲国戚,还怕没有权势地位吗?
高远风和蔼地说:“回吧。舅甥之间还用得着谢字?”
云海阔兴奋地走了。
高远风却更扫兴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争权夺利。
心思沉重的主因,自然还是身份的突变。十八岁的少年,没被这突而其来的巨变打懵,已经算是很强悍的了。若说变故之后还若无其事,显然不现实。至于所谓的王子身份,对高远风来说,带来的非但不是兴奋,反而是沉重的心理负担。
可事实就是事实,多想无益。高远风知道自己应该琢磨的,是怎么施行自己的计划,将无谓的复国糊弄过去,还要让爷爷他们不至失落又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