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嬷嬷连忙开解:“不会的。您尽管放心,奴婢过去这两趟瞧着,大奶奶是个伶俐豁达的性子,一定知晓大爷的真心,不会钻那个牛角尖。”
“希望是这样吧。”邵母自我安慰。
她是真心稀罕这个儿媳。
以她的身份,娶来官宦人家的儿媳,通常要被人家嫌弃的。可这孩子,不但没嫌弃她,婚前就帮她谋划良多。
筹备亲事的这段日子,因为有送给江王妃的镜子打底,几个可来可不来的女眷,往邵家走的也勤快多了。
其中有隐晦探问镜子来源的。
但也有几个并不贪图这些,只是依照家中安排,当做寻常来往的。这样的人一旦接受了稀罕回礼,一定会投桃报李。
通常情况下,人这一生,接触到的人会有很多。但能有三两个性情相投、能说到一起的朋友,已经足够。
依照现在的情形,这段时间来往邵家的女眷,以后她们家中有些宴席聚会什么的,想来可以给邵家送一份帖子。
照着自家儿子的说法,到时候,儿媳会陪她走上几次。以后路子越走越宽,她就能和京城女眷正常来往,不用自己独处家中那样另类了。
“晏清是个心善的孩子呢,这世上,怕是再也寻不出能如此替婆母着想的儿媳了。”邵母百般思绪,最后总结出这么一句话。
“谁说不是呢。”英嬷嬷笑道,“今日那几位夫人离开时,拿着回礼的神情,那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放眼整个天下,只要是玻璃镜子,就一定是邵母的回礼。不管用镜子的女眷何等高贵,只要她用到镜子,就必须承认,她和邵家、和邵母是有交情、有来往的。
若用着人家的东西,还要对人家表示鄙视,受到鄙视的,恐怕就是她们自己了。
大奶奶把如此珍贵的镜子,用来给婆母经营人脉,不但用心良苦,这份大气也绝非寻常人能比。
英嬷嬷劝道:“太太还是早点歇了吧,明早新妇还要给婆母敬茶呢。奴婢派了两个嘴紧的婆子,在香楠苑外面守着了。若是有事情发生,会立即报进来,到时奴婢会告知太太。”
以她看人的眼力,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好着呢,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生事,邵母是典型的关心则乱。
“那……行吧,只能这样了。”邵母迟疑一瞬,终究是答应了。
睡着睡不着的,好歹也得眯一会儿,好应付明早儿媳的敬茶。她现在是婆母了,是有儿媳的人了。
…………
邵毅是夜半时分转醒的,虽然脑袋还有点发懵,但心中那份喜悦却好像扎根了一样,懵懂之间还能依稀感觉到,心都是醉的。
今日是他拜堂成亲的日子,这是在新房吧?
和他以往住的房间不一样,这里很温馨,很充实。
重生之后,虽然他很快就回到了他二十郎当岁年纪的时光,但总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现在,他的心忽的就充实起来,好像丢失的东西回来了。
习惯着房间里的黑暗,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转头看去……好像做梦一般,身边睡得香甜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邵毅抬手轻轻抚了抚媳妇儿的脸颊,暗自失笑。新婚丈夫醉酒,洞房夜什么都没干成,还能睡这么踏实的新娘,怕是只有他媳妇儿了。
随即想到,他昨天被展七那帮混账灌多了酒,有点儿不舒服,还是重新洗漱了吧。
没敢惊动夏晏清,他悄然起身,推开门。
果然,苏乔和心容迎了过来。
“大爷,可是有什么需要的?”两人行礼,低声问道。
邵毅也低语:“嗯,昨晚上宿醉,有些不舒服。去拿些水过来,我洗漱一下。”
不多时,房间里传出夏晏清迷迷糊糊的声音:“……干什么啊?”
不知邵毅回了句什么,夏晏清的声音猛地清晰起来:“嗯?!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们成亲了……”一道男子模糊而低沉的声音。
“哦,那个,这样啊……不是,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再酝酿一下,酝酿一下气氛哈……唔唔……”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守在外面的苏乔,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冲着心容摆了摆手,两人退开好几步,她才轻声说道:“没事了,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院门口,靠墙坐着的两个婆子也麻溜的起身,一溜烟儿的往上房报喜信去了。
第二天,小两口一早起来,去邵母院子里敬茶。
而外界,半晌午时分,京城各家又是一番轰然议论。其中,邵夏两家结亲、皇帝、大总管参加喜宴、圣旨和镜子,都是关键词。
原本以为夏家在极其短暂的荣光之后,没落已经是必然结果。
哪想到,会发生如此截然相反的事情。
待查四品官员的女儿,和一个宗室外室子的婚事,居然惊动皇帝往两家都派了人。
一边,专门为待查官员的女儿出嫁颁了道圣旨,御赐物品若干。
另一边,不但赏了御赐物品,皇帝最信任的贴身大太监,居然亲自参加了喜宴。
这得是多大的恩赏?
谁说夏珂一家要没落了?谁说夏珂此番一定获罪,会被抄家流放、甚至砍头的?
好多人家因为昨日的这个突变懊悔不已。
一些心思深沉的人,已经在猜测,夏珂这档子事儿,是不是皇帝借着有人诬告,顺势而为的?
孙从山去邵家贺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