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堂瞠目结舌了好一阵,才想起身边还有邵毅。
一看这家伙的神情,比他还不如,立即就放心了。
原来不是他智力下降,而是他家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妹,犯了和他家娘子、大嫂一样的毛病,怪不得他刚才听得好像有些耳熟呢。
夏梓堂看了看手中茶盏,这带喝、不带喝的,两盏茶已经下去了。来给长辈行个礼,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轻咳两声,成功引起夏宴清的主意,把她的视线拽过来。
夏宴清对上自家四哥的视线,先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额,原来自己入戏太深了啊。
她这哪里是陪着邵毅母亲闲话,疏解邵母心情的?
她这完全就是憋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一个和她观点差不多,能一起讨论衣着打扮的人。导致自己忘乎所以,就畅所欲言了。
夏宴清从夏梓堂那里收回视线,转向邵母,张嘴……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好像忘了诶……
算了,说到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否则老妈会起疑心。
夏宴清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其实我平时话没这么多的,着实是和伯母谈得投机。那个,已经耽搁伯母好长时间,宴清先告辞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炕沿边起身。
邵母听闻夏宴清要走,眼中似有不舍。
这一番话说下来,邵母是真心喜欢这个爽朗明媚的姑娘。
可人家姑娘说的也不错,她们是来敬香的,哪里能窝在寺庙的客房里,说一天话的道理。
“这就走了啊?”一边说着话,邵母一边张罗着从炕上下来。
一旁侍立的英嬷嬷连忙过来服侍,把地上的鞋摆正。
夏宴清连声阻拦,让邵母安坐,却没能拦住邵母的盛情,一直把夏宴清和夏梓堂送到门口,看着邵毅陪他们离开,这才返回身,坐回炕上。
她隔着衣袖把袖带里的东西,摸索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思量过什么,又拿了出来端详半晌,才交给英嬷嬷:“先收起来吧。”
这是一只上等羊脂白玉镯,是当年襄亲王还健在的时候,特意买来送给她做生辰礼物的。
她原本打算着,如果夏家这位姑奶奶的确是个好的,她就把这个玉镯当做见面礼送给她。
只是,事到临头,邵母心中多了好些犹豫,生怕人家姑娘不愿要她这东西,却又碍于情面,不好拒绝。
到那时,就会弄得两人都难堪,说不定还要捎带上儿子不好做。
英嬷嬷也是叹了口气,把玉镯接过来,用之前的绒布包裹起来收起,然后开解邵母道:“若大太太喜欢那夏姑娘,以后定然还能有机会见面。只要东西还在,另寻机会给夏姑娘便可,大太太放心,总有机会的。”。
邵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黯然说道:“夏家这位姑奶奶性格直率、言语淳朴,着实是个好的。怎奈夏家是大族,她父亲又是科举出身的四品官员,说不得以后前途大着呢。哎,就像承安说的,怕是夏家不愿把姑娘嫁给承安。”
她舞姬出身,不但要看人脸色,还要在众多舞姬羡慕嫉妒中保得安全,努力活下去的。对于人们的神色真假和话里藏刀,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
这位夏家女,看那眼睛,就知道为人坦诚。
邵毅把二人送出十几步便停下了,各自告辞,看着二人往后一排客房而去。
姜夫人和高氏见夏梓堂两人迟迟不回来,心里已经转了很多念头。
这时看见他们,自然要问问见到邵毅母亲的情形。
夏梓堂说的,要同行回京的事,姜夫人倒是不太抵触。左不过就是打个招呼、说两句话而已,没什么关系。
反倒是儿子和女儿口中描述的邵毅母亲,让她唏嘘不已。
算起来,只怪襄亲王英年早逝,襄亲王妃又是个性格暴躁的。否则,育有一个儿子的邵母,说不得还能接到孺人之类品级的册封,绝不会沦落至此。
可也仅仅只能唏嘘一下,那是皇家的事,哪轮得着他们这些外臣女眷过问议论的。
“还是做正经事要紧,先去上香吧。若有时间,再听一段讲经也可以。”姜夫人起身,招呼着众人往外行去。
接下来的敬香、求签、添香油钱,以及讲经,这些活动对夏宴清来说,着实没多大兴趣。
但提议来感业寺的人是她,她不得不打点精神,跟着姜夫人和高氏,把所有过程做了个全。
直到从后殿出来,离开那香烟缭绕的环境,夏宴清才在冬日清冷的空气中,深呼吸、换了好几口气。
大概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像姜夫人她们这样的富贵女眷看着着实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平民百姓。
在夏宴清看来,那些女眷们这就是在家闲着没事,找个由头出来放风,风雨无阻的那种。
夏宴清和高氏一边一个,扶着姜夫人的胳膊,退出香客密集的地方,往侧面殿堂传过去,想着也去添些香油。
距离他们不远有两个半大的小子,原本低头凑在一处,不知嘀咕些什么。
忽然,其中之一迸发出几声大笑,随即发力蹦开。
另一个则哀嚎一声,迈步就要追上去。
那先蹦开的一个发力突然,冲着旁边一个路过的、五短身材的男子撞了过去。
那人反应也是快。虽然事先没发觉,那孩子半大小子又是从侧边撞过来,可他还是避开半步,顺手又推住那小子的肩头,还说了句:“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