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官员勋贵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依照礼仪,把新年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皇帝给大家做简单的年度总结。
这个过程,通常是在拥政殿内进行的。
虽然拥政殿内也不甚暖和,却比屋外强太多了,好歹也是有火墙的。
冬日清晨的清冷阳光洒下,众大臣纷纷迈步,往殿堂内走的时候,好几人的眼角好似看见了大片反光。
反光?还是大片的反光?不应该啊。
定睛看去,反光居然来源于拥政殿的窗户。
这时,差不多所有人都发现了,拥政殿大门两侧各四扇窗户都换了新的。而那大片的反光,正是从八扇窗户中间位置反射出来的。
那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一片平静水面,正在倒映着冬日的晨光。
……可是,水的话,它也不能竖着放啊,更不能放在窗户上不是。
原本在朝堂上、每日转着七窍玲珑心,像狐狸一样和同僚政敌打交道的官员们,此时已经忘了心计深沉,忘了不能被人窥探心思,忘了喜怒不能形于色,个个瞪大了眼睛。
有几个官员,甚至没按顺序走进拥政殿,而是凑上前去,触摸八扇中某一扇窗户的中间,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触摸到一片冰凉和光滑之后,满怀困惑的退回来。
“那是什么?”有人低声问道。
然后,他就看见退回来的人更加困惑了,“不知道啊,那到底是什么呢?!”要抓狂的感觉。
紧接着,有触摸之后没退回来的人惊讶低呼:“这居然是透明的,从这里,能看到殿内情形。”
“什么?”
“什么!”
“……”这种惊疑一声接着一声。
还有上官呵斥:“还不赶快退回来,堂堂朝廷官员,从窗外窥看,成何体统?!”
展康文的步子比平日慢了很多,就是想看看人们的惊讶,想听听人们那不敢置信的语气,好让他心中那份得意,更有愉悦感。
今日的官员们,虽然还没达到殿前失仪的程度,却也大异于往日那种屏气凝神、毕恭毕敬。
窃窃私语声回响在各个角落,和几乎每个官员之间。
不在几乎这个范围之内的,是阁部四位相爷。
同在一处办公,何守礼和高启等人对彼此非常熟悉。
何守礼三人今日一见展康文,就觉得这只老狐狸平静谨慎的情绪下,掩藏着极度的嘚瑟。
何守礼是第一波发现拥政殿换了窗户的人,更是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就发现好几扇窗户中间缺了一块麻纸。
不同于别人的疑惑和议论,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邵毅扬言要进献的宝物。
他作为一国首辅,为了避嫌,并未发动人手去打听琉璃作坊的事情,却知道眼看就是年关、马上休衙的时候,内官监和工部下属的木匠行,却在召集人手、日夜赶工,合力赶制窗户。
宫中原有的备用窗户的几种尺寸,也改制了十几扇。
这些窗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中间空出一尺多长,七八寸宽的空挡,或有花纹雕饰边缘,或是直直的长方形。
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窗户中间的空挡是打算做什么的。
腊月二十九日清晨,掌管内官监的曹公公,还有皇宫大总管的徒弟,护着一辆运货马车,凭一块腰牌进入皇宫,并未经任何检查。
扬言要进献宝物的邵毅和夏珂次子,也在此列,一直护送曹公公一行人到皇宫门外,看着曹公公等人全数进入皇宫,才调转马头离开。
毋容置疑,马车中应该就是那稀世宝物了。
他当时就在奇怪,什么样的宝物需要用马车运送的?
如今,看到拥政殿更换过的窗户和窗户中间那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透明物质,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邵毅要进献的宝物。
这时,他已站在拥政殿东边首位,站在这个地方望向窗子,视线基本上不受阻隔,一眼就能看出去,看到殿外一大片天空。
这真的是宝物了,而这宝物,是展康文那个老狐狸协调督办的。
何相爷此时的心中郁闷无比。
拥政殿能有八扇窗户用了宝物,想来皇帝常呆的地方,御书房、仁心堂也一定用了。
他都能想象到,皇帝这两天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沐浴着冬日明媚的阳光,心情会是多么的明亮和畅快。
而同样的,进献宝物的邵毅和督办此事的展康文,一定在皇帝的愉快心情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尤其展老狐狸,除了让皇帝高兴,得到皇帝赏识。眼看着就要被皇帝看重的邵毅,经此一事,也会和他近亲。
通常说的那句话,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所以,雪中送炭、在势微之时帮扶一把,也更容易让人感念一生。
展康文不愧有圆滑老狐狸之称,一件看不见结果、甚至有可能惹上麻烦的事情,被他捡了如此的大便宜。
看着站在身边的展康文,何守礼心头的酸水止不住的往上冒,“展相果然好机智、好谋断。”
愤愤不平的高相爷和刘相爷也看过来,好处都让这厮占去了,结果这厮还一直摆着一个为难、惆怅的样子,好像在替他们三人当刀剑似得。
简直太气人了。
展康文涵养好,不计较因嫉妒他才智而急眼的人,平静和善的面容上堆起笑容,还冲着几人拱了拱手:“何相爷谬赞了,在下着实不敢当。”
何守礼气的差点呛咳出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