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山川飞逝。车内,二人多半沉默。
“你也有几年没开车了吧。”耐元说,
“嗯。”印子目视前方。过了会儿,指指自己脑子,“应激反应,不敢开。”
耐元戴着手铐的右手稍抬起握了握,“我也有大半年不敢握抢。”
如今提起“最后那次惨烈的大追逐”,你瞧着他二人聊得平淡。其实,心上谁也磨灭不去!
印子就在这次驾车失去了老程,
耐元一枪差点结束了梓印的生命……
耐元手铐牵扯着稍显艰难从裤腿荷包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
印子睨一眼,“这是什么,”说不警觉是不可能的,耐元太鬼!
耐元掂掂这支笔,
“里面,有爷爷留给我们的话,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听了。”
印子啊,就是太重情义,但凡他能酷冷狠下心来,能着耐元的道儿吗!耐元就是准确捏着他这颗赤诚的心,一步一步将他诱入深渊……
印子始终稳稳开着车,
耐元右手捏着这支录音笔,望着他,打开了“爷爷这番话”,
一开始确实是肯泱的“正常留言”,听到爷爷熟悉的声音,印子着实心伤——无论这是个一生如何作恶多端的大恶魔,在印子面前,他,始终是个护爱自己教导自己、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印子父母常年居海外,一小对他也是放养式,印子老小就十分独立。要说这种成长经历有好也有坏,好的自是印子作为一个男孩子自立自强更有担当;不好的,却也失去了一些“亲情的欢愉”。
还真的是在肯家的这近六年,印子切实体会到来自长辈的护爱温暖,来自兄弟的扶持互长。所以说,梓印信念及意志力的强大就在于,这一点不比“地狱式磨折”更轻松,有时候“糖衣炮弹”,特别是光往他最薄弱的“亲情环节”发射的“糖衣炮弹”,梓印愣是没有模糊是非观!
但,也说过,人是有感情有冷暖自知的动物。这也是作为“长期卧底”的最不易,完成了任务,削弱了一个恶魔集团,不可能再“全然喜悦地去迎接胜利”了,因为“伤了对方的同时,也自损大半”,心上的“感情伤痕”是最难以弥补的……
“印子,爷爷不怪你,你有自己的想法……”
听到此,梓印再也不能忍住,他抬起手臂捂了捂鼻翼旁。
爷爷说了好多,也是作为将死之人,对过往一生“能抛开一切了”的回顾,有遗憾,有不悔的,也有后悔的……
最后,爷爷用藏语念出了一段话,
之后,就是长久的特别深入人心的“咒语”一般!
“嗡达咧都达咧都咧梭哈……”
也正是这一串“咒语”几乎夺去了梓印所有的心魂!——
待录音结束,
印子猛地一回神!
却见真是惊险,耐元戴着手铐何其艰难过来帮他掌着方向盘,一脸“惊忧”,“你没事吧,”
梓印赶紧夺回方向盘,“我没事。”貌似沉着这样说,其实,心跳得特别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是听了爷爷的话儿太伤心了吗……
这次不比头回他领着亮亮“一路探险”式来到肯泱大墓前,
另一条越野车勉强能开上来的险途,来到大墓前。
黑到世家什么都最讲风水,他们的字典里,“险”就是最好的风水。
老军山是京郊为数不多未开发出来的野峰了,
它茂密,也险恶,
暗崖黑壑特别多,
肯泱大墓看似建在密林深处,其实位置已经很高了,是丛林遮掩,好似看不出高低,其实,但凡脚下不甚,一个打滑摔下去,必粉身碎骨!
亮亮一下车来就往上冲,许诺扶住了她一边手臂,“亮亮!”见亮亮回头看他,许诺神情放淡些,微笑,“慢点。”
亮亮抬手将他扶着的手甩掉,沉着脸,坚决而去,
则周赶紧跟上,边回头点点许诺,嘴型说“你阻止得了吗!”许诺还是浅笑的模样,无奈摇摇头。
这次车开上的位置比上次好多了,亮亮上回和印子又来探过一次路,就算她走得急,也灵巧稳当许多。
却,
就在要临近大墓了,
她都还没看见印子人呀,
听到,
“印子,你真的了解亮亮么,”
亮亮一下站定那儿!不过,也是立即的,她奋力跑去!……“亮亮!”先上来的老韦他们拦住了她,因为无论脚下,还是前方的情状都太危险!
亮亮却已全然不顾,她终于看见那上头站在大墓边的印子了!
“印子,我是!——”
亮亮现在自是火冒三丈!她痛恨肯耐元,看来他是知晓自己身份了;如果愣是要公布自己是谁,她绝不要印子通过任何人的嘴,她要亲口告诉他,那是她与印子的私事!那是只有她才能告诉印子的事!!
但是,
肯耐元还是比她快,
尽管他稍靠近印子,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谁,再也听不见,
亮亮就是知道,这件事——只有她能亲口告诉印子的事,肯耐元还是先说了——因为,她眼见着,印子不可置信地移眼过来,看向她——更叫亮亮心如烈火吞噬的,是肯耐元并未住嘴,他嘴里一直低吟着什么,印子眼中的不可置信在慢慢“变色”,那是伤心,那是愤怒,那是,恨呐……
“印子!”亮亮的喊声响彻山崖,
这一声,是挽回,她不信印子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绝不会!印子绝不会因着旁人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