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阁和竹梅苑也都得到消息,两厢都放下心来。而回到木李楼的燕乐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谢徐墨卿。徐墨卿卸下刚才的威严,不肯让主母为自己磕头,他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罢了。燕乐施哪里肯让,最终还是给徐墨卿磕了一个头。
徐墨卿受了礼,便携着秋生童生回到桃夭馆去,他知道他们姨甥俩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见徐墨卿走远,燕乐施才彻底松懈下来。
燕归晚扶着她走回里间儿的炕上歇着,自责道:“主母,这一日实在是辛苦您了。今日我早该回来的,实不应在外面玩乐,丢主母一人面对险境。”
“晚丫头,这点事难不倒我的。你与那李家小女君结交本是好事。我东梁女子,就是要在外面顶天立地,怎好日日缩在这深宅大院里跟个男眷似的?”
“主母……”燕归晚依偎到燕乐施的身边。
“子言那孩子可怜,原我是不知道岚丫头胡作非为的。你也瞧见白家人的态度了,于我们燕家倒是有利,可是这样的母亲挨千刀都不为过!”
“子言的后事我让九灵随书语她们一起去料理吧。不然,明日我去了皇城再出不上力,甥儿心里过意不去。主母就不要阻拦了,您不是也说要九灵随书语她们多学习学习么!”
燕乐施见她心意已决,只好从了她的愿。燕归晚的心思细致,见刚刚主母送给白家不少金银,遂又开始问道:“主母,这次我们给白家赔了不少金银吧?”
这件事正是燕乐施心中犯愁的地方。燕乐施为了给刘家置办聘礼下了不少血本,本以为缓个一年半载就可恢复元气,可这横生出来的白子言一事,又花费掉燕家不少钱财,虽不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往后的日子终究不好过了。
“主母……”燕归晚刚刚开口,燕乐施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晚儿,不可!咱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燕归晚垂下眼帘,她是想提议主母卖掉自己名下的几处铺子。可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主母否决。
“回去歇息吧。好生谢过九殿下,今日若不是他出面,白家哪里会那么轻易妥协。”
燕归晚听从主母的话退出木李楼,这夜的燕公府被笼罩上一层阴霾。燕归晚并没有直接回到桃夭馆,而是一径往后院走去,白子言的尸首暂安放在六进院的花园之后。那小厢房原是给伺候花园的仆人小憩用的,今时却派上了别的用场。
白子言已被抬进棺材里面,几个女侍守在他的身边。燕归晚独自走来又未掌灯,女侍们听到响动登时警觉起来,大声震喝道:“什么人!”
“燕归晚!”她大声报上名去。
女侍们这才放松警惕,一个女侍走上前来相迎,“晚主,这么晚了,您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送送言郎,他到底是个可怜人。”她说着走到白子言面前。
虽然白子言生前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她也是看着他在这燕公府里生活了二三载。这么好端端的一个男儿郎说死去就死去,生命这样脆弱世事如此无常!
“晚主,我们已为言郎擦拭过几遍。说来也奇怪,他的伤处明明在手腕,手腕的血早就流干,嘴角却不住的淌血。”一个女侍感叹道。
燕归晚想起她的父亲柳从周过世时也是如此,他的嘴角也是不停的流血,老人们都说这是不愿离开亲人的表现。她拿起一只帕子为白子言重新擦了擦,“子言应是有不舍的人,或许,他根本不愿意去死。愿他来生托到一个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