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氏的安慰,靖北侯沉默了片刻,随后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担心她根本就不顾名声……”
他起初也是这样认为的,霍思锦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女子可不比男子,一旦名声毁了,那往后议亲可就难了。
可是如今霍思锦在靖北侯府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和他发生争执,言语间分毫不惧。靖北侯十分怀疑,霍思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誉。
她本人都不在乎了,那他们可就没法拿这个来做筹码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是什么好事。”靖北侯想起那日同霍娴妃说的话,神色越发的凝重了。
他们要想拿捏住霍思锦,最大的依仗也不过是霍思锦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女子的闺誉太重要了,直接影响到往后的亲事。可若是霍思锦不在乎自己的闺誉,那他们还怎么对付她?总不能直接悄悄弄死她吧?
周氏柔声安慰道:“哪有女儿家不在乎名誉的,她如今这年轻也该议亲了,最迟再拖两年,便是出嫁的时候,女儿家若是名声不好,可不好嫁人。”
“再者说了,就算霍思锦自己不在乎,不是还有她娘嘛。”
要说霍思锦豁出去了,不在乎名誉,周氏是信的,毕竟霍思锦做了十多年的男人,想法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但杨氏肯定不会这样想,周氏曾专门花精力了解过杨氏,她可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出身,最是在意闺誉名声了。
靖北侯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连大门都还没进,就搞出许多事,唉……”
“绮梅,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回来。”靖北侯语气颇为无奈,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霍娴妃的计划只怕要落空。
“侯爷,大夫人回来,霍思锦就肯定会回来,而让大夫人回府是陛下的旨意,您也违抗不了。”周氏在心里暗道,就算不是因为皇帝的旨意,她也想方设法让霍思锦回来的。因为只有她人回来了,她才有机会对付她。
周氏轻轻拍了拍靖北侯的肩膀,“好了,侯爷,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您就别忧心忡忡了。今儿是世子的下葬日,外面又来了不少宾客,您快去灵堂那边吧。”
靖北侯看着周氏,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时候,周氏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
“绮梅,还是你最贴心了。”
周氏唇角轻轻勾起,笑容极淡,这样的话,靖北侯可没少用来形容环姨娘。
靖北侯握着周氏的手,满目深情,“绮梅,往后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眼下朝中御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我若是和你太亲近,御史们又要上折子弹劾我,所以我……”
“侯爷,您不必说了,妾身都知道的。”周氏接过他的话,温声又道,“再说妾身的身子越来越重了,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要落地,这个时候妾身也没法伺候侯爷。”
刚好,她有她的事要做,也没那么多功夫搭理他。
靖北侯却不知周氏心头所想,满心以为周氏贤惠大度,“绮梅,你放心,等咱们的儿子长大一点,我立刻上折子为他请封世子。”
周氏点了点头,朝他微微一笑。
然而,等靖北侯一走,周氏面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请封世子?若是儿子闯了祸,你立刻就会翻脸。”就像他对霍芷柔一样,宠了十几年的女儿,说放弃立刻便把她放弃了。
“含翠。”周氏出声唤道。
含翠闻声,立刻快步走了进来,“夫人,那边都安排好了。”
周氏摇了摇头,“计划有变,把人都撤了。”
“撤了?”含翠大吃一惊,“夫人,您不是说今日人多,众目睽睽之下,是最能证明死的人不是世子吗?若是过了今日,可就下葬了,往后可就不好办了。”
“盒子里的骨灰虽少,但也不能完全就能说明那是婴儿的骨灰。”周氏原本计划在大庭广众之下,派人悄悄打翻骨灰盒,骨灰洒出来,人们便会发现里面的骨灰很少,不像成年男子的骨灰。
周氏眼眸微凝,“霍思锦连悍名都敢传出去,若是她亲哥哥的骨灰洒了,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明着招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日方长,我不该急。”周氏幽幽地说道。
霍芷柔刚被送走的时候,周氏又急又气,满腔的怨恨无处发,这才想了这个计划。
杨氏疼爱她那一双儿女,儿子悄无声息地死了,她心里必然有愧,这次丧礼又是她亲手操持的,所以周氏便猜到,那盒子里放的骨灰必然是真的霍长锦的骨灰。霍长锦不到满月便早夭,一个婴儿而已,他的骨灰必然不多,和成年人相比,肯定差别很大。
于是,周氏便想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翻骨灰盒的法子。
计划虽然如此,但如今她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又看到霍思锦在大门口的表现,周氏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计划行不通。
含翠听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连忙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不用去了,人都已经撤了。”周缙之大步走了进来。
含翠回头看了看周氏,周氏朝她使了个眼色,含翠立刻退下。
“你撤的?”周氏看了看周缙之,面上却没有丝毫惊讶诧异的神色,她早就知道她身边有周缙之的人。
周缙之看了她一眼,没否认。
“缙之,你就这样支配我的人,似乎不太合适吧?”周氏淡声说道,“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