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芷柔正高兴着,却听周氏又道:“可你舅舅传信儿过来说,暂时不能让杨氏走。”
“为什么不能?”霍芷柔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没了杨氏,娘您就能被被扶正,舅舅他怎么会传这样的信儿。”
“你舅舅说,霍长锦的心机深,这件事情必须要好好谋划,确保杨氏和离之后,我能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周氏解释道。
周氏活了三十多年,经历了许多波折,行事也是一向谨慎小心的,站在理智的基础上考量,她是理解周缙之的说法的,都等了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但霍芷柔的道行比周氏浅多了,她完全不赞同这样的说法,“我看舅舅是不了解情况,若不是杨氏在前头挡着,娘您早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靖北侯夫人了。只要杨氏成了下堂妇,父亲肯定会把您扶正的。”
语罢,霍芷柔又想起环姨娘来,问道:“娘您总不至于担心父亲会把正室夫人的位置给环姨娘那个贱人吧?”
霍芷柔头一个不信,且不说靖北侯对周氏的感情有多深,高门贵族,没有哪一家会让一个低贱的丫鬟做正室。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我总觉得霍长锦邪门的厉害,就怕他有后手。”周氏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忧虑,“柔儿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和离,是杨氏主动提出来的。”
“这些年杨氏病歪歪地坚持下来了,如今身子都大好了,却忽然主动提出要和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起先知道这个消息,周氏也是大喜过望,但是听了周缙之传过来的话,她逐渐冷静下来,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这才发觉其中的奇怪之处。
杨氏主动提出和离,她就这么想得开?
“和离之后,霍长锦的身份可就尴尬了,和离妇生的儿子,能不能继续当世子都不一定。”经过仔细的咂摸,周氏越发觉得怪异了。
也不知道这对母子是不是疯了。
然而,霍芷柔却不以为然,“许是他们觉得争不过娘,所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呢。”
霍芷柔从小在蜜罐子里泡大,在她的印象中,靖北侯和她们母女才是一家人,至于杨氏和霍思锦不过是窃居侯府的外人罢了。
“娘您想想,您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只要弟弟一落地,霍长锦可就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他们母子肯定就慌了,语气到时候被父亲休了,倒不如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和离,还能留点颜面。”
听了这话,周氏就更纠结了,霍芷柔的说法也有道理。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霍芷柔到底阅历不够,看人待物的眼光都没有那么老辣,这一点远远不如在官场打拼多年的周缙之。
一时间,周氏反倒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叹气。
见周氏愁眉苦脸,霍芷柔不解,“娘,您还有什么可叹气的的,眼下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您怎么还犹豫了呢?”
周氏叹了口气,“柔儿,你年纪轻,从小又有爹娘娇惯着你,所以有的东西你不懂。”不像她,出身寒门,能嫁进侯府全靠她自己的手段。
周氏又和霍芷柔说了一会子话,只是话题却是变了,没在和她讨论和离之事。霍芷柔年纪太轻,再加上又是侯门之女,任性张狂,不像她,有霍芷柔这么大的时候,在为人处世就已经很成熟稳重了。因此,这些事情,说说也就罢了,也不能真听霍芷柔的。
周氏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周缙之的,一切以稳妥为上。不过,她没有傻乎乎的跑到靖北侯面前装大度,表示不愿让杨氏离开,靖北侯不提,周氏只当不知,若是靖北侯真的要和杨氏和离了,她再出手阻拦。
但是,她还没有出手阻拦,靖北侯府就来了一位“说客”。
而这位说客便是霍娴妃。
霍娴妃久居深宫,靖北侯和杨氏闹和离的事并没有传开,因而她原本是不知道的。
但是,霍芷柔不小心说漏了嘴。
周氏让霍芷柔不要管大人们的事,但霍芷柔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她同样希望杨氏离开靖北侯府,这样她的生母周氏就能成为真正的靖北侯夫人,她的嫡女身份也就更权威。
这些年,她在京城里的贵女圈子混的并不好,真正的名门贵女都是嫡出,而她只能算半个嫡出,因而不少人排挤她,尤其是家族地位在靖北侯之上的。对此,霍芷柔心里很是耿耿于怀。
霍芷柔不理解为什么周氏要把这么好的机会往外推,但是周氏又不让她多嘴,霍芷柔心里憋得慌,同霍娴妃叙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说了就说了嘛,霍芷柔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霍娴妃是自己的亲姑姑,还是未来婆婆,霍芷柔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当下把整件事情都说了,包括周缙之劝周氏缓一缓的事也说了。
“姑姑,柔儿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可是娘又不许柔儿多嘴。”说着说着,霍芷柔就忽然眼前一亮,“姑姑,要不然您同娘说说,您的话,她肯定听。”
霍娴妃当即就点头应下了,而且还特意去了养心殿求得皇帝的恩旨,许她回娘家一趟。
妃嫔入了宫,那便是天家的人了,是不能轻易回娘家的,要回去就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还不能胡编乱造,不然就是欺君。
霍娴妃就把实情说了,只不过说话的方式不同,她言道,兄嫂闹和离,本是家事,但这些年兄长靖北侯太浑,如今都闹到和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