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挺拔秀逸的身姿,萧允怀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个自幼生活在逆境之中的少年,难怪他会有超乎常人的冷静自持!
“不知苏公子书法承自谁人之手?”萧允怀突然起了怜才、爱才之心。
苏静安脱口而出,“一位是母亲,一位您也认识。”
“谁?”
“秋南山!”
萧允怀咧嘴一笑,“不知道本相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在这里见识一下苏公子的墨宝!”
面对一个比自己有才名、有地位的人,谁能拒绝?
于是,苏静安走到书案后,萧允怀给他让出了位置,看着他将镇纸压好,拿起他刚刚用过的那只狼毫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刷刷刷的写了八个大字,“大悲无泪,大悟无言!”龙飞凤舞,飘逸洒脱!
萧允怀有点懵,他不明白苏静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写出这种大彻大悟的话来?
悲亦空,悟亦空,喜亦空,爱亦空、恨亦空、名利地位皆是空!自然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喜无声、大爱无怨、大恨无益。说的是人的心胸豁达到了一定境界,自然看透个中道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悲之后不流泪,大彻大悟之后不说出口,大喜大悦之后不笑出声,乃境界也!
苏静安放下笔,回头看到了萧允怀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写了什么。他无奈一笑啊!算了,写了就写了吧!
萧允怀好半天才回过神,赞了一声:“好字!”
“相爷谬赞了,静安不过是沾了母亲和舅舅的光而已。”苏静安不骄不躁,据实相告:“母亲和舅舅的老师是已故的大文豪吴云之老先生。”
萧允怀点头,“的确,这个吴老先生最佩服你外祖父,他的儿女,吴老先生定然是倾囊相授的!”
苏静安不置可否。
“只是你舅舅出身将门,这书和画都有些军人风骨,大气磅礴有之,却独独缺少了一丝飘逸灵动,你恰好就补足了他的缺点。”
不得不说,萧允怀点评很到位。
“可静安知道,静安也缺少舅舅书画中的阳刚之气,书也好,画也罢,都略显稚嫩!”
萧允怀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你不用改变自己!”
听他一席话,苏静安恍然大悟!
萧允怀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他觉得这个少年还真是悟性颇高。“就说杜修远好了,他擅画活物。可他的字嘛,实在是差强人意!也就琴能弥补这一缺憾了!他家里可是有位大儒存在,他若真的想把字练好,轻而易举。可到时字画都极好,缺少了野趣,那就不是他了呀!”
“再说你舅舅,他是字画双绝,作品虽多,都是大气磅礴,独独缺少了丝柔情。要知道太刚亦折,可人们还就偏偏迷恋他的大气磅礴。认为他的作品阳刚之气甚重,很对一些人的胃口!”
苏静安突然觉得面前之人似乎已经把他们都看进了心里,在他面前什么伪装都是徒劳的。因此,他从心里对萧允怀起了防范之心,面上却笑的温润如玉,点了点头,让对方觉得他是受教了。
不出苏静安所料,萧允怀马上就提到了他,“你不在官场,不媚俗流,论起这画的意境,字的飘逸,我们三人皆不如你,这就是你的优势!”
萧允怀拍了拍苏静安的肩膀,以一个前辈的口吻告诉他,“你就朝着这条路走下去吧!相信用不了几年,你苏静安就会成为大魏顶尖的国手!”
“多谢右相教诲!”苏静安心服口服的给萧允怀作了一揖。
门外的流云从没听到过主子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在心里悄悄的将苏静安的名字划归到了不可得罪的那一栏中。
苏鹏的消息很灵通,苏静安前脚刚刚踏出风华楼,他就后脚让人开了大门,做出了一副欢迎儿子回家的样子来。
看着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苏鹏,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裙,模样艳丽的女孩子气鼓鼓的带着丫鬟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此女正是苏静安同父异母的妹妹——苏悠然。
“不就是几张破画儿挂到了风华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兴师动众,一家人鸡犬不宁的!”她不满的嘟囔着。
苏鹏皱着眉头回头望了她一眼,她身侧那个一身华服面如冠玉的男子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嘘!小妹,你就闭嘴吧!”
这个捂住苏悠然嘴巴的少年名叫苏子宁,年长苏静安几个月,如今正是十八岁的大好年华。
苏悠然白哥的手扒了下去,心里的不服一点儿也没掩饰,全都挂在了脸上。
苏子宁无语,这个妹妹还真不让人省心。同时他也心烦无比,他万万没想到几天的功夫,他那个以往什么都不如他的弟弟,居然一跃成为了大名府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这让他心情失落的同时,也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苏静安什么都有?他生下来便是嫡子,而她一直被当成庶子。即便他母亲后来被扶了正,可在那些守旧的达官显贵看来,他依然是庶子!他不甘心呐,他真的好不甘心!
马车缓缓停下,子阳在震惊中掀起了车帘,他没想到苏鹏居然亲自来接他们少爷回府。想起他们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子阳觉得鼻子发酸呐,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少爷,小心头!”
苏静安看到这架势心中一阵讽笑,“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待遇都不一样了!”他就着子阳的手缓缓下了马车,第一次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上了苏府门口的台阶。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