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桥坊?”
槐桥坊面湖临河,虽不算最金贵,也是京城中一处不错的坊区,白天店铺席棚连绵,现在却显的冷清。
牛车就停靠在桥这侧,距离石桥几步远,代王则站在桥上,朝着远处看去。
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惠道当然不会认为代王晚上不睡,带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赏月看景。
这里的景致就算有桥有水,算是秀丽,断不至于能诱代王半夜来观看,代王带他前来,必有特殊原因。
但任由惠道观看四周,看了一圈,都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
“风水地势,有些运势,也仅仅这样。”惠道蹙眉,顺着代王所视方向看去,离得最近的是一座府邸,惠道眼神好,就着月光,看清了府邸上面半旧门匾,这里是一座旧侍郎府。
许此间主人换了更大府邸,这里空置,又或这里出过事,此间主人暂时去了别处,这宅子看着不算小,但却没有人气,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荒芜。
代王晚上不睡,乘车来到这里,望着这府邸看,难道这府邸有什么问题?
可惠道没从这座府邸看出任何问题,这就更疑惑了。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代王只是突然有了闲情逸致,所以带自己出来逛逛?
但这怎么可能?
当然,除以上可能,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虽然有问题,但自己看走了眼,并没有看出问题。
惠道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心中一凛,并立刻看向了代王。
代王拿起檀香折扇展开又合拢,也不故弄玄虚,只是一点,就问着:“真人是有功行的人,这槐桥坊的旧侍郎府,与我可有妨碍?”
“轰”
这话一说,惠道只觉得脑袋“嗡”一声,仿佛一瞬间有遮掩眼睛的东西被人突然抹去,再睁眼去看不远处的旧侍郎府,景象已大变。
就见府邸门口石狮子本布满了灰尘,虽还立在那里,却与这宅一样荒废,看着就落魄,现在一下就像活了一般,满满都是凶悍,眼睛有鬼火闪着,四处巡视。
但凡有灵机,看过去,与狮子眼对上,都会生出一种可怖。
惠道望过去时,双眼被刺痛一样,不由闭了一下,再睁开时,已护住双眸,不至于被震慑。
这样的凶气,可不是寻常能有!
再看府内,门紧闭着,可整个宅却有着满满的红黑之气,更带着杀煞,已是无法抑制,溢了出来,可偏偏一种秘阵,似乎是蜘蛛所织的网,将滚滚煞气锁在一地,不漏半分。
“果然一入龙庭,异事层出不穷。”惠道不由抬首看了一眼,连着京城龙气都可暂时隐瞒,这是何等可怕,看着就令人心惊。
“而且,还仅仅是人气。”
更让惠道不敢轻视,是这杀气,还不仅仅是人类所有。
虽说但凡武将,一般所住宅子都有杀气煞气,寻常鬼神都要避之,但这座旧侍郎府所弥漫着的杀气,却并非人所拥有,而是鬼神之杀气。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鬼神杀机,更难见到。”
鬼神轻易不会有杀气,动了杀气,往往也难以善了。
“这、这……”惠道最初的惊诧过后,转眼镇定下来,暗算天机,已有所悟,嘴上问:“大王,此处,难道隐藏着破灭神祠的鬼神?”
京城乃天子之地,外地鬼神很难随意进出,能在京城盘踞,还能有浓重杀气,不像外来者,更像本地的鬼神。
这样的本地鬼神,因不是“外来者”,在城内要自由多,代王处理十几家神祠,鬼神若不死,已无神祠安身,盘踞在无人居住的废旧宅子里,倒也合理。
真是它们,事情就麻烦多了。
它们必对代王恨极,只凭这冲天杀气,就知道有多难对付,不解决它们,必会被它们死死纠缠,不死不休。
代王似乎早就知道这事,毫不吃惊,听着惠道问了,淡淡说:“不错,没有意外的话,正是它们。”
“这等余孽,真人可有办法处理?”
问着这句话时,苏子籍慢慢在桥上踱步,却始终没有踏出桥墩处抵达对面。
惠道看得真切,想着代王说的话,心知今日代王带自己来这里,恐怕是一场考验了。
要是自己无意代王,就不会特意来寻代王,并答应留在代王府,现在倒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惠道虽觉得棘手,沉思良久,还是说:“大王,容贫道多看看。”
“你看看。”苏子籍也不急,一挥手,牛车徐徐后退,掉转了方向,准备着回程,而惠道打量着府邸,回想着方才的事,此时也终于有时间来仔细地琢磨。
越想,就越觉得震惊。
“代王不说时,旧侍郎府在我眼里,就只是一处寻常不过的旧宅,我竟都没有觉察到一丝不对。”
“可代王才说了一句,我就立刻能有所察觉,仿佛有遮掩东西被瞬间抹去,这难道就是天数?”
等闲贵人就罢了,无论皇帝或王爷,仅仅一言,就足以让修道人受到莫大影响,这一点,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强烈。
“还有,刚才用天机测试,过桥就是警惕线,就会被发觉,可代王始终没有跨过去,难道代王竟然也能看到旧侍郎府的凶煞之气?”
这可能么?
可自己偏偏感受不到代王任何的修道灵机,这种事,真是细想惟恐。
留的时间不多,惠道深汲一口气,转身稽首:“大王